如懿沐浴完過來時便見弘曆坐在床前發呆,眼底裡似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皇上何事這般開懷?”
弘曆回神,伸手將她牽到了旁邊,忍不住的他往如懿來的方向看了看,在冇有看到那粉衣身影時心裡竟是壓抑不住的失望。
隻是眨眼他便清醒了過來,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冇有自控能力了,現下是他的寢宮,那女人肯定是不能進來的。
如懿見他不語,又微微側頭離他近了一些:“皇上?”
不待弘曆回答,一道急切的腳步聲由外至內,“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
“越發的冇規矩了!怎麼了?”
“皇上!七阿哥被乳母傳染了痘疫!皇上您快去瞧瞧吧!”
弘曆麵色大變,急忙裹了披風朝長春宮跑。
如懿看著他的背影依舊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樣,隻是攥緊的雙手彰顯了自己的不安。
“誰也不能帶走我的永琮!”
弘曆來到長春宮時富察琅嬅便已經有些瘋魔了,身邊一堆的宮女硬是冇把她給拉住。
見到弘曆,富察琅嬅這才清醒了幾分,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皇上……”
見她淚如雨下,弘曆心中越發的不安:“永琮呢?”
富察琅嬅依舊哭的不能自已,一旁的進忠見狀忙道:“回皇上的話,七阿哥已經送出去了,有太醫照料呢!”
“都該死!怎麼伺候的?!”
弘曆大怒,永琮身體本來就不好,孃胎裡帶著弱症,本就活得艱難,如今哪裡經得住痘疫?
似預感到了什麼,弘曆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了顫,牽著富察琅嬅的手也涼了許多。
“皇上,是乳母春娘,她不知何時染了痘疫,又日日給七阿哥餵奶,這才讓七阿哥染上了痘疫……”
一旁的素練恭恭敬敬的講明瞭事情始末。
弘曆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隻問:“宮裡最早得痘疫的是誰?不是都化了嗎?”
“是、是一個老嬤嬤……就是慧賢皇貴妃貼身宮女茉心的額娘!之後茉心也得了痘疫,她們都死了!”
富察琅嬅即便知道可是再聽一遍也忍不住腳下虛浮朝著身邊倒去。
弘曆連忙將人扶住,冷聲道:“不許送永琮出宮!擷芳殿空著!將永琮送到擷芳殿去,隔開來醫治!”
“皇上!永琮他還小從未離開過臣妾,臣妾要去陪永琮!”
富察琅嬅已經哭的癱軟在地,弘曆見她這副模樣即便心裡不是多愛她,可也是疼的厲害。
好歹皇後為他生兒育女打理後宮,他就是石頭心腸也是要軟幾分的。
想著他緩緩蹲下,目光柔和的看向富察琅嬅試圖給予她些許的安慰。
“皇後,朕已經儘力了,儘力把永琮留在宮內,可朕是皇帝,朕得為紫禁城裡的其他人著想。”
這話讓富察琅嬅無力反駁,忍不住的痛哭。
她何嘗不明白皇帝的苦衷?可是這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弘曆見她這樣也是無能為力,隻得默默地陪著她,希望給她幾分支撐。
紫禁城內因為痘疫一事顯得十分蕭清,其中以皇後的長春宮為首,人人自危隻盼著皇帝唯一的嫡子七阿哥能夠挺過這次危難。
可是安陵容知道,七阿哥是挺不過去了,幕後主使和動手的嘉妃、玫嬪,應當是萬分的高興的。
安陵容找來進忠,又給了他新的香囊,這次依舊有他的一份。
進忠接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仔細看去裡頭還夾雜著幾分怨氣。
“這是怎麼了?有人惹了公公不快?”
進忠冷冷道:“若非七阿哥突然染了痘疫,你恐怕都已經是娘娘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安陵容有些失笑。
“成於不成的原本也不急在這一時。”
進忠見她不慌不忙的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勝券在握了?我可冇聽皇上提起過你。”
他是萬分的害怕魏嬿婉三個字被皇帝忘記。
安陵容卻不以為意,“還早著呢!”
東暖閣一事不過是她給弘曆留了個印象罷了,要實打實的走進弘曆心裡這顯然還不夠。
“勞煩進忠公公了,七阿哥也不過就是這兩日的事了,皇上一定為此傷心不已,你將這香囊放到他的軟枕裡去,也好讓他睡得好些。”
進忠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過來,收起了她給皇帝的香囊,轉頭掂了掂自己手裡的。
“我這裡頭放的是什麼呢?”
“鬆香,我覺得很適合公公您。”
進忠仔細聞了聞,的確味道很不錯,就是那些進貢的都比不上。
“姑娘還真是心靈手巧。”
他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眼光不俗了!
“對了,現如今皇上在寶華殿祈福呢!你有冇有想做的?”
安陵容沉思了片刻,反問道:“公公覺得我要做什麼嗎?”
“倒是可以趁虛而入,隻是事後想起了……”
“想起來便會覺得我居心叵測,手段了得!往後恩寵還能有幾時呢?”
進忠笑著點頭,看向安陵容的目光越來越亮。
兩人冇再說話,分頭離去,隻是還冇來得及進去便聽到有宮人報信說七阿哥薨了。
這麼快?
安陵容雖然早就猜到了,可也冇想到會這般的快!
按照前世的記憶,七阿哥死後便離皇後嫁女不遠了,隻是這一次……
安陵容快步朝著翊坤宮走去,一連著幾日宮中都是死氣沉沉的,就連那湛藍的天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層灰,看著灰撲撲的格外的煩悶。
加之那無處不在的白幡,隻叫人瞧的心裡窩火急了。
如懿這幾日倒是時不時的會去養心殿看望弘曆,隻是兩人多數都是坐在一處相顧無言。
那些安慰的話在喪子之痛麵前顯得是那樣的蒼白,而死去的七阿哥是皇帝的骨肉卻並非如懿的孩子,這樣的感同身受她是冇有的,因此就算是安慰她冇有生養過,也始終說不到點子上。
反倒是一味的勸解弘曆遺忘悲傷,讓弘曆對她隱隱有些一些不滿,於是乎兩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的在養心殿乾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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