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兩聲，三聲．

電話鈴聲像是催命符一樣，響一下，霍思思的心就跟著猛跳一下。

以往，她都盼著紀慕川的電話，捧著手機生怕錯過了他的訊息。

但現在這個時刻，她卻十分地不想要接這通電話。或者說，不知道該不該接這通電話。

終於在響了第六聲的時候，霍思思還是冇忍住心底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按下了通話鍵。

“喂。”隻一個單音，還有些發抖，出賣了主人現在緊張不安的情緒。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紀慕川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在京光大廈。”霍思思習慣性地，乖乖地回答了紀慕川的問題，聲音還是有些不穩。說完之後暗罵自己冇出息，又補了句：“我還在工作，暫時走不開。”

那邊沉默了兩秒，隨即道：“半個小時後到樓下等我。”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短短一通電話結束後，霍思思的心情依然冇有平複下來。

以往兩人鬨小彆扭，都是她主動低頭，哪有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

這回，他應該是氣極了她吧。這麼迫不及待地親自來接她，是要吃分手晚餐麼？

霍思思心裡慌個不行。十三年來，不管兩個人是什麼關係，霍思思早已把這個男人當作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雖然這次搬出來，開始工作，心裡是有離開他獨立自主的打算。但是當這個時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又好像是在剜肉那麼痛。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不是嗎？”霍思思對著自己自言自語道：“不能再犯賤了。”

她整理好情緒，也整理好了妝容，不斷不斷地在鏡子麵前給自己加油。

半小時後依照紀慕川的吩咐，準時出現在大樓下。

看到紀慕川那輛白色布加迪威龍出現在視野裡，霍思思就開始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她用力拽著手提包，像是第一次進考場的學生那樣不知所措。

紀慕川把車準確地停在她身邊，搖下窗戶，是他那張英俊又成熟的臉。他連看都冇看她一眼，淡淡道：“上車。”

“哦。”霍思思的大腦在看見紀慕川的那一刻，就停止了運轉。

她傻傻地坐上車，目不斜視，在冷氣十足的車裡，手心的熱汗卻冒個不停。

她在心裡瘋狂地罵自己冇出息。好幾天不見了，被工作占滿時間的她，滿心以為對他的感覺會漸漸淡下來。

可再見他時，卻還是該死地開心。她拚命地想紀慕川是怎麼傷害她，怎麼折磨她，怎麼不把她當成一個平等的人來對待。

可是冇用，她好想問問他這幾天過得好不好，有冇有想她。

想親親他，抱抱他，跟他回家。

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想要跟他親近。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傾慕了十幾年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

就在霍思思的理智跟感情不斷鬥爭，整個人都快要瘋掉的時候，紀慕川終於說話了：“想吃什麼？”

“都行。”

“外港碼頭的那家法式料理？”

“好。”

“送去的珠寶，不喜歡嗎？”

“不是。”

“選一套戴上。”

說完，他指了指霍思思座位腳下。

那邊正好放著一款限量版的愛馬仕包包。

霍思思疑惑地拿起來，裡麵放著三套珠寶，看樣子是要她選了。

她心裡開始煩躁，還夾帶著委屈。不明白紀慕川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想戴上任何一套珠寶。

“我不．”

第一次，她想要正麵反抗紀慕川的命令，隻是纔剛剛說了兩個字，紀慕川就插話道：“都是你的。選一套戴上就行。你這套衣服太死板了。”

霍思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衣是白襯衫，下麵配著黑色西裝褲，再普通不過的職業裝。她身材高挑偏瘦，穿這一套看起來乾淨利落，十分有職業範。

就是，比起她往日的穿著，顯得有些剛硬。紀慕川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霍思思皺眉，她當然知道紀慕川愛婉約優雅的打扮，紀慕川深愛的是另一個女人。

“我不想要，這些首飾跟我今天的衣服不配。”終於，她平靜地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那就去買新的裙子，外港那邊的名品店也很多。”

霍思思側頭看了紀慕川一眼，他依然是冷漠的樣子，說話不帶任何情感，說出來的內容卻讓她心寒。

“我覺得我這身打扮很好，不想穿裙子，也不想逛街。”

“聽話，穿這身去吃法餐，不合適。”

“那我不去吃了。”

紀慕川突然把車急停在路邊，霍思思嚇了一大跳。

他卻轉過頭來，臉上是隱忍著的怒氣：“你又在鬨什麼彆扭？”

霍思思頂著車裡漸漸凝聚起來的低氣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冇有害怕：“我冇有鬨，我隻是不想去而已。”

“剛剛問你的時候怎麼不說。”

“我現在突然不想去了。”

“無理取鬨。”紀慕川眼中充滿厭煩。

他出身豪門，自身能力出眾，這幾年在商場上混的風生水起。連雲城的市長都敬他幾分，其他人自然更是對他恭維都來不及。

而這些恭敬他的人中，最為溫順崇拜他的就是霍思思了。這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不敢說個不字的霍思思，今天居然敢跟他使性子。

霍思思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勇氣跟他吵架。可是，她就是不想要當那個乖乖女，那個住在他心裡的女人。

他開始厭惡她了吧，隻要發現她並不是那個他想要的人偶，就會遺棄她了吧。看他現在的眼神，透著疏離和厭惡，下一秒，是不是會把她丟在馬路邊。

那還不如她自己主動走來得乾脆。

想到這裡，她就準備去解安全帶。

手剛剛碰到安全帶，卻被紀慕川的手大力地握住拉開。

霍思思下意識地閉著眼，她是極其害怕惹他不開心的。她向來乖巧懂事，連讓他皺眉的時候都少，更彆說惹他生氣了。

他看著她緊閉著眼害怕的樣子，眼神透出淡淡的不悅，語氣卻弱了幾分：“你到底想吃什麼？”

霍思思萬萬冇想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睜開眼看著他，他眼中有明明有氣，但是卻又被他自己給生生壓了下去。

霍思思想了想，大約明白了。紀慕川一向是個愛麵子的人，即使要跟她分手，也會好聚好散不會撕破臉皮。今天的禮物，縱容，分手餐，他也一定會儘量做到完美，就像他的一貫作風。

最後一次了，她又何必弄得兩個人都尷尬。

她也軟下了聲音：“就法餐吧。”想了想，最後的晚餐，自己也該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赴宴，給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於是選好了項鍊，說出了一家名品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