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桃,”顧北山麵對著灶膛,在熱氣騰騰的雲霧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上回是你跟葛霞在一起的時候碰見那幾個人的?”
“嗯。”
柳春桃點頭。
她忍不住像是小孩子跟家長告狀一樣,把那天的事情又叭叭兒地說了一遍。
顧北山手上的動作每隔一會兒就稍稍停頓。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
卻冇想到最後粥都熟了,他卻啞聲說了句:“活該。”
柳春桃一愣,氣得不行。
還冇站起來反駁,又聽他說:“你當自己幾斤幾兩?就幫人家?”
“哪天被人賣了還得樂著幫忙數錢呢吧?”
“顧!... ...”
柳春桃終於“騰”地一下站起來。
她毛茸茸的睫毛委屈地撲朔著,氣急了似的,紅著眼睛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
可半分鐘過去了。
後麵的話還是卡在嗓子眼兒,堵的她心口悶痛。
顧北山站在灶膛前,視線冷冽地望向她。
銳利且毫無溫度。
似是要將她穿透。
柳春桃心裡咯噔一聲,隨即又一屁股坐下了。
她看著地麵,哼哼道:“你,你說的對。”
“我就是活該。”
顧北山點到為止,冇再說話。
好在這丫頭還不算是蠢到至極,聽勸。
提醒她兩句她自己也能尋摸出滋味兒來。
這樣就好。
往後她要是真能獨立了,走出去了。
也不會輕易吃虧。
顧北山眸間暗光悠悠閃動,用大勺把米粥分彆盛進兩個搪瓷大碗中。
他熬了一大鍋的米粥,粥裡還臥了四個雞蛋。
柳春桃很快就忘記不開心,端著馬紮坐在灶旁接過顧北山給她的大碗,一邊喝著粥一邊仰著精緻的下巴拍馬屁:“顧北山,你熬的粥真好!”
“米放的也合適,水放的也合適,不像我熬的... ...”
“... ...吃你的吧。”
顧北山黑臉一紅,站在灶台旁單手端起碗就呼啦啦地灌下肚子。
有那麼誇張麼。
他稍顯彆扭地冷聲一哼。
不就是熬個米粥,連個菜都冇有就能叫她這麼滿足了?
還真好養活。
顧北山習慣站著吃飯,這或許是刻在骨子裡的警戒。
他很少能徹底放鬆下來,彷彿隨時都處在準備行動的狀態。
兩個人視線之間的距離便由此愈發拉大。
柳春桃也就更方便偷偷地觀察他小腿後的傷疤。
但奈何灶房內被做飯的熱氣幾乎鋪滿了,雲霧繚繞中柳春桃還是冇能看的太清楚。
她不禁想起了朱爺爺的話。
朱爺爺說,讓她看看顧北山的傷口具體是個什麼形狀,還有大概有多深。
到底應該怎麼看啊... ...
柳春桃有些鬱悶地咬了咬木勺子。
-
下黑以後,院子裡一片昏暗。
顧北山給了柳春桃兩支洋蠟和一盒洋火柴,告訴她要嫌屋裡黑就點上。
隨後他就回灶房去了。
柳春桃垂著眸稍顯敷衍地嗯嗯了兩聲,接過洋蠟後就關上門。
她放輕了呼吸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以後纔再次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不遠處的苞米地裡蟲鳴聲陣陣,霸梁燥熱的空氣鑽進鼻息時讓人覺得胸口都跟著發悶。
春桃深呼吸了一口,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你可以的柳春桃。
彆害怕。
你這是在幫顧北山。
洗腦完畢,柳春桃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地湊近灶房。
顧北山體熱,灶房門開著還不成,簾子也得撩起一半。
一縷銀白月光灑在他雄壯的背上,柳春桃眯著眼藉著那點光亮數著他身體起伏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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