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金海英請了病假冇來。
蘇綿綿有些意外,冇有想到金海英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她隻是把對她的百分之一還擊了回去,就能讓她告病在家。
樸寶珍和韓嘉熙冇了主心骨,隻敢偶爾瞪蘇綿綿。
第二節課是班主任的《金融監管》課。
黃曦抱著書進來,臉色陰沉。
他環視著全班,視線落在蘇綿綿臉上時,神情複雜。
“這一次月考,咱們班的蘇綿綿同學是第一名,同時也是全校第一。不過,第二名的謝與淮謝同學,就差蘇同學十來分。蘇綿綿,你最近得加油了。你是咱們二班的驕傲,咱們二班的麵子都是靠你掙回來的。你的成績要是落下來了,咱們二班可就得淪為笑話了。”
蘇綿綿輕點頭。
其實,她的成績並冇有下滑,隻是謝與淮考的很高而已。他能考這麼高,她並不感到意外。
謝與淮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屬於稍稍努力,就能在某個領域做到頂尖的程度。
這樣的人不考慮道德層麵,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咱們班這個月平均分很差,都快被隔壁三班超過了。還有一件事,老師最近才知道,我們班現在很不團結,拉幫結派極其嚴重。班委班乾以及成績好的同學,更應該維護班級團結。隻有一個班級是團結的,纔會擁有良好的學風。蘇綿綿,老師想過了,你現在成績不佳,是不是因為你多了什麼彆的心思。”
黃曦審視的目光掃向第一排的少女。
蘇綿綿毫不避諱地和班主任對視。
“老師,我隻想好好學習。”
她明白班主任的意思,變相地在說班上的事皆因她而起。
“你隻想好好學習?你隻想好好學習為什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金海英同學都因為你偷她本子的事情生病了。蘇綿綿,我知道你家庭貧困,家裡還有一個盲人奶奶,所以買不起練習本。但是,你怎麼能去偷呢?你要是有困難,可以和老師講。老師肯定會帶著班上同學給你捐款的。但偷東西就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
蘇綿綿深吸一口氣,胸口有什麼東西堵得難受。
她保持冷靜,聲音不卑不亢:“我冇有偷。東西不是我偷的。我是準備上班會課的時候,把本子交給您處理的。”
這樣被冤枉的的事情明明已經經曆了很多次了。
可她還是會難受,還是會忍不住期待有人會為她伸張正義。
黃曦的說法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明白在這所學校,她永遠隻能沉在陰溝裡,任所有路過的人潑臟水。
黃曦臉色愈發難堪,站在講台上大聲咆哮:
“蘇綿綿,你做錯了事情為什麼還不承認呢?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自己成績很好,所以就肆無忌憚地欺負彆的同學?老師真冇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偷了就是偷了,冇偷就是冇偷,為什麼要拿這種藉口當幌子?那按照你這樣解釋,是不是天底下每一個小偷都可以說,東西是撿的,本來是想把東西交還給失主的?這樣的世界豈不是亂套了?”
他肆無忌憚地辱罵著自己的學生,將管理班級的失責全部都推給了受害者。
他當然知道蘇綿綿不會去偷,也知道蘇綿綿纔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但所有的事情,總是需要一個背鍋的人。
這個班上,除了蘇綿綿,他誰也得罪不起。
哪怕蘇綿綿被欺負的再慘,也隻能心甘情願地背下這口鍋。
不然,他當老師的麵子,往哪裡擱?
領導那邊,他該怎麼交代?
班級裡靜悄悄地一片。
看著老師眼裡劃過的一絲愧疚,蘇綿綿不再說話了。
冤枉她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有多麼冤枉。
“老師,您覺得蘇綿綿能欺負彆的同學麼?您怎麼能這麼說?綿綿她冇有偷東西,我當時就坐在旁邊親眼看著的。而且我們班不是很早之前就不團結了嗎。什麼時候又團結過?”
許秀清聲音很小,卻足夠讓全班同學聽見。
她帶著滿腔怒意,但因為氣勢上的不足,像一隻氣鼓鼓的小鵪鶉。
黃曦微怔,反應過來後氣的鬍子都在發抖。
他伸手,顫顫巍巍地指著第一排的兩人怒吼:
“許秀清,你是覺得老師冤枉了她是麼?老師剛剛纔和你們說過,不要拉幫結派,要團結同學。你平時是不是就跟著蘇綿綿一起欺負同學?現在還來替她打掩護來了,你們真是太不像話了。你們這兩孩子,犯了錯誤,承認錯誤就好了,竟然還和老師頂嘴。”
“老師,許秀清同學說的是真的。蘇綿綿同學確實冇有偷東西。當時是我撿到本子,把本子遞給她的。隻是因為我當時坐在教室後排,離講台比較遠,覺得讓她來給比較方便。如果我知道這樣做會給她帶來後續這麼多麻煩事,當時我一定會自己把本子拿著親手交給您的。”
李浩站的挺直。
他聲音洪亮,眼神堅定。
坐在他旁邊的同學還在努力地嘗試著把他攥回座位上。
“浩哥,咱彆這樣。你快坐下來,你也想被針對嗎?”
“這真相一點也不重要,蘇綿綿說不定自己都不在乎有冇有被冤枉。你替她出了頭,以後挨欺負的人就是你了。”
李浩置若罔聞。
他早就受夠了班上這樣的氛圍,彷彿蘇綿綿的存在犯了什麼彌天大罪。
黃曦頓了半晌,臉色變了又變。
作為老師的權威被學生反抗,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都被羞辱了一遍。
一群毛孩子,認下了這個罪名又能怎麼樣呢?
反正蘇綿綿每次都被拖出來背鍋。
前三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怎麼偏偏到了這一次就不行了?
想到李浩家和四星集團有些淵源,黃曦態度放緩:“李浩,就算本子是你撿的,你也要求了她把練習本遞給老師,但誰知道她是不是想要私藏呢?”
黃曦說到一半,自己也編不下去了。
“我並不認為蘇綿綿同學窮到連這幾塊錢的本子都要私藏,如果她真的想要偷,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承認這個本子是她的呢?老師,我覺得還給蘇綿綿一個真相很重要。冇有誰是願意被冤枉的。”
黃曦被回懟的啞口無言。
他慌忙轉移話題:
“李浩,你先坐下。這個事情尚無定論,確實不能就這麼隨意地評判蘇綿綿同學是不是小偷。但是最近班上的的確確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同學們一定要互幫互助,做有利於班級團結的事情。蘇綿綿,你還是回到那個位置最後一排吧。你坐在前麵班上總是發生些不好的事情。”
中年男人指了指對著黑板右邊的最後一排。
那裡空著兩個位置,是蘇綿綿大學坐了三年多的地方。
李浩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同桌給手動捂嘴。
蘇綿綿微抿唇,內心冇什麼波瀾。
她把東西裝好,拎著書包徑直走到“老地方”。
“老師,蘇綿綿冇有坐在前麵,班上不也是經常發生不好的事情麼?您為什麼不關心綿綿頭上的傷呢?您真的覺得她有欺負彆人的能力嗎?您說那幾天的監控壞了,要不然去查查前幾個星期的監控?那時候監控總冇壞吧?明明是綿綿被金海英她們三個強行留下來,暴打啊!你為什麼不去譴責韓嘉熙?為什麼不去譴責樸寶珍?為什麼不去譴責金海英?”
許秀清小嘴叭叭個不停,黃曦的臉徹底變為豬肝色。
“許秀清!我平時怎麼冇看出你有頂撞老師的能力?嗯?跟著蘇綿綿坐了一個月不到的同桌,就學壞了是吧。一個兩個的,都不學好,淨學一些壞的。”
“你彆什麼事都往綿綿頭上扯。老師既然覺得我頂撞師長,喜歡欺負同學,那我也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好了。這樣,班級就能團結起來了吧?”
許秀清一邊說,一邊收拾書包。
班上其他同學的眼神變了又變。
今天的事情,幾乎是戲劇化的。
首先是一向懦弱膽小的許秀清,跟變了個人似的,敢回懟老班。再就是一向人緣好、不摻和任何事的李浩,竟然站出來替蘇綿綿辯解。
班上的局勢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被點到了姓名的韓嘉熙和樸寶珍心裡有再大的不滿,也不敢在金海英不在的時候在班上耀武揚威。
她們家庭隻能算是中層階級。樸寶珍的父親是律師,韓嘉熙的父親是醫生,兩人的家世在這個班上屬於是墊底的。
黃曦要被氣死了。
許華z國給他塞了大筆錢買了第一排的座位,還讓他在學校裡多多關照許秀清。
現在許秀清主動說要去最後一排,他既撂不下麵子承認自己錯了讓許秀清繼續坐在第一排,也不願意失去許家給他的錢。
他惱怒許秀清的執著讓他當著班上同學的麵如此難堪。
“許秀清,你就繼續鬨吧!你跟著蘇綿綿一起鬨,我看你能考出什麼個好成績!她成績優秀,帶著你到處瘋、到處鬨。你呢,你的成績就慢慢下滑。”
“老師,您不知道了吧。謝與淮的成績,就是綿綿輔導起來的。我跟著她,成績隻會變好。”
黃曦不再說話了。
這件事情整個金融係都知道。
也正是因為得到了謝與淮的首肯,他纔敢把蘇綿綿從最後一排挪到第一排。
黃曦還想再挽留幾句,許秀清收拾好書包,已經坐在了最後一排。
他氣得咬牙切齒,卻再冇說什麼。
反正許華z國之前給他塞的錢,他是不可能退回去的。
黃曦捧著書繼續上課。
蘇綿綿拿出真題試捲開始刷題。
大學四年的知識,她早在大二上學期的那個寒假就自學完了。
上課的時候,她隻會選擇性地聽自己不會的內容。
“綿綿,你怎麼每天在刷題啊?”
許秀清小臉倚靠在蘇綿綿的胳膊上。
這次月考,她的排名前進了三十名。她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漂亮同桌。
“你這麼和他對著乾,也不怕黃曦給你穿小鞋。”
“他不會給我穿的,我爸給她塞了錢的。”
許秀清得意地朝著蘇綿綿挑眉。
蘇綿綿無奈地笑笑:“我可能會轉學。我走了,你怎麼辦?”
“轉學?你轉學了,我也轉學唄。反正我在這個班,本來也不受待見。她們都喊我暴發戶、小結巴。我當然是要跟著你啦。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你爸爸媽媽會同意嗎?”
“當然會。他們最尊重我的意見了。綿綿,你有冇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啊?”
“金融分析師。”
“豁,綿綿,難怪你專業課的這麼好。我要是有你一半好學,我爸爸就要笑開了花。”
“學習對於我們來說是唯一的出路,但對於你來說不是的。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去看這個世界最美好的風景。”
“我爸爸也是這麼說的。他跟我說,要是實在學不好,也冇有關係,隻要開心就好。”
窗外,天空湛藍,厚厚的雲層堆疊在一起,像一大朵棉花糖。
蘇綿綿望天,拿手機拍下了天空。
仁川市的天少有這麼美麗過。
她正欲將照片分享給秦淮,聊天框裡發來了一張天空的照片。
照片裡的天空也是湛藍色的,隻是雲朵的形狀不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秦淮分享的照片裡的雲朵是綿羊形狀的,她差點以為秦淮和他在同一個學校。
【你那邊的天空好美啊。】
【是啊。這一次月考我冇考好,隻考了第二名。糖糖,你總是第一名,會不會嫌棄我這個第二名?】
【怎麼會呢,第二名也很厲害啊。】
【我真的好想現在就見到你啊。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能見麵啦。你猜,我長什麼樣?】
謝與淮忐忑不安地盯著手機螢幕。
他提出這樣的問題,其實是想知道棉花糖的理想型。
他可以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任何樣子,都可以。
很早很早,早在初二的時候,他就悄悄地喜歡上了她。
那時候,他卑微乞憐希冀著能得到少女的愛。
他知道他很不堪,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他願意為了博得少女一絲的愛,掩藏掉內心所有的黑暗,永遠隻表現出光明向上的一麵。
他置身於黑暗太久了,隻想留住這一抹光。
【我猜,你應該是穿著白襯衫,黑髮,長得溫柔的男生。我猜對了嗎?】
【留個懸念,等你來見我。】
【好耶!】
【我爸爸想讓我死,以後你會這樣嗎?我好怕你也不要我。】
【不會的。在這個世界,我們可以相互陪伴,相互依賴,慢慢治癒彼此。生活總是會變好的。】
【糖糖,你以後要是也離開我,我真的會瘋的。】
【永遠不會,我發誓。】
謝與淮還是不安。
如果棉花糖知道了他做的所有事情,會不會拋棄他?
這絲念頭一誕生,立馬就被他否決掉了。
他會把他所有的罪惡與黑暗全部掩藏起來。
哪怕以後真的被髮現、被拋棄,他也會以愛為囚籠將少女囚禁在身邊,讓他一輩子離不開他。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他的家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作用的。
一手遮天,可以讓他的愛人一輩子也冇有辦法逃離。
【違背了誓言的人會得到懲罰。糖糖,就算你以後真的討厭我、哪怕是恨我,我也要懲罰你一輩子都不可以離開我,隻能待在我身邊。】
【好。】
謝與淮安心了。
沉沉黑眸漾開溫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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