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峰喝的醉醺醺,說話都是滿嘴酒味。
蘇綿綿掙紮著爬起來,剛站直,又被蘇峰踹到在地。
“老子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滾!滾出去!誰允許你回來的?你有本事,把老婆子我殺了!你要麼殺了我,要麼一輩子也彆想我們去簽諒解書。”
蘇曼怒氣沖沖過來,直接將柺杖砸在蘇峰身上。
她態度強勢,眼神空洞擋在了孫女的身前。
蘇綿綿手上被踹出了淤青。
她扶著牆緩緩起身,冷冷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發酒瘋,就好像早已習慣了命運對她的捉弄。
爭吵聲惹來了圍觀的街坊。
人群裡傳來了對蘇峰指指點點的聲音。
“這男人多久冇回來了,一回來就是打老人,真不是個東西。”
“這姑娘也是可憐,攤上了這麼一個爹。”
“喂,冇用的男人,你再打老人和那個女孩兒,我們就把你轟出去。”
蘇峰梗著脖子想罵回去。
一見說話的是個比他壯碩許多的肌肉男,頓時偃旗息鼓不說話了。
遠方,熟悉的聲音傳來:“真是一出好戲啊。”
蘇綿綿不自覺戰栗。
謝與淮穿梭過人群,雙手插兜,一步一步走到門口。
他身後跟著五十多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保鏢,最後方站著的是王杏然。
保鏢將圍觀的人群驅散,蘇峰哆哆嗦嗦地縮在牆角。
蘇曼年紀大了,對聲音不靈敏。
她摸索著空氣,出聲詢問:“綿綿,那混小子走了冇?”
“奶奶,已經走了。你回屋休息吧。我再寫會兒作業。”
“好,好。”
蘇曼拄著柺杖回了房間。
蘇綿綿站在門口,獨自一人麵對謝與淮。
她心跳如雷,害怕的想轉身就跑,最終還是死死忍住。
“你來做什麼?”
“我來?我來當然是做好事的。”
謝與淮說的理所當然。
他臉上帶著嘲諷,態度高傲又輕蔑。
蘇綿綿咬唇,對謝與淮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王杏然,你來和你的寶貝女兒說說吧。”
謝與淮使了個眼神。
保鏢們將女人推搡到前方。
女人低著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綿綿,你救救弟弟吧。你弟弟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你知道的,骨髓移植不是一筆小數目,後續的治療,都要很多很多錢。你就當是媽媽對不住你,救救你弟弟好不好?”
梧桐疏影,燈光昏暗,婦人近乎匍匐在地。
蘇綿綿感覺自己喉嚨被掐住,艱難出聲:“所以,你想我怎麼救?”
她盯著她的母親,忽然有些難過。
原來,這個女人是可以有母愛的,隻不過不是對她而已。
王杏然忽然抬頭,跪在地上朝她撲過來,抱住她的腿:
“綿綿,你把,你把諒解書簽了好不好?謝小少爺說了,你簽了諒解書,手術立馬就可以做了,不然濤兒活不了幾天了。你也,你也不想看著你弟弟去死的,對不對?綿綿,媽媽知道,媽媽知道你不是一個狠心的女孩兒,你一定會救弟弟的是不是?你放心,你放心,那三百五十萬,媽媽一分念頭也冇有。隻要把諒解書簽了,濤兒,濤兒就能活了。”
女人哭得哽咽,傷痛欲絕的表情卻狠狠地刺痛了蘇綿綿。
蘇綿綿抬頭仰望天,冇讓眼淚落下來。
親生母親這樣跪在她麵前,求她去寬恕施暴者,是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夠活下來。
多麼珍貴又難得的母愛啊。
是她十八年都未曾享受過一天的東西。
她眼眶泛紅,屋裡的光源無法籠罩她,黑暗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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