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再也撐不住了,趴上了桌上,大口喘氣。
終究是實力不夠,不然哪有這樣辛苦。
不過,林陌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身有真龍靈氣都這麼難,那簫正峰就更冇戲了。
這本《老六符冊》上的六道符籙,簫正峰畫倒是能畫,可他冇法附靈,畫出來的符籙等於是廢紙,也難怪他會拿來賭龍靈劍。
差不多十分鐘林陌才緩過氣來,他看著附靈成功的鬼話符,卻捨不得拿來試用。
這麼辛苦才畫成的符籙,怎麼也得等到一個用武之地才行。
又過了一會兒,林陌看了一眼時間,收拾東西出了門。
這會出門是為了租房的事,新房子在鋼管廠小區那邊,一年兩萬租金,兩室一廳,一衛一廚,裡麵傢俱和電器雖然都很老舊,但是還能用,不需要刻意添置什麼。
林陌看了還算滿意,當場簽了字,給了半年租金。
租好房子之後,林陌掏出手機,想給司雨晨打個電話,又擔心她在開會什麼的,斟字酌句發了一條微信:雨晨,房子租下了,還不錯。楊警官看在你的情麵上要了一個很優惠的價格,晚上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吃火鍋,好好感謝一下你。
兩分鐘後孤勇者(司雨晨)發來一條:又想把我灌醉?
林陌:……
孤勇者:案子很棘手,上麵限期破案,我都快愁死了,忙得焦頭爛額,來不了,改天吧。
孤勇者:局長來了,不跟你聊了。
林陌歎了一口氣,追女人咋就這麼難?
門外忽然傳來了吵鬨聲。
“東子,你個冇良心的東西,當年你大伯看你可憐才借錢給你,這都幾年了,你怎麼還不還錢?”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嬸,我才從裡麵出來,哪有錢啊,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想辦法湊湊。”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湊個屁啊,少來這套!你大伯在醫院裡躺著等著錢交住院費,我不管,今天你必須還錢!”女人的聲音很凶。
砰!
踢門發泄的聲音。
林陌起身去打開了房門,他剛把房子租下,熟悉一下環境是有必要的。
門前的過道裡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衣著樸素。
對麵的門開著,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米七出頭的身高,板寸頭,濃眉大眼,穿著一件長袖襯衣,胸肌鼓鼓的,兩隻胳膊的肌肉也很發達,很精悍。
男子看見林陌,有點窘迫的反應。
那大媽趁著男子愣神的時候,忽然伸手抓住男子的衣領,使勁往過道裡一拉。
嗤!
一聲裂響,男子身上的襯衣被撕破了,胸口滿是花花綠綠的紋身。
大媽拽著男子往樓道走,撒潑地道:“你跟我去醫院,你就是賣血也得還錢!”
男子扭了一下身,擺脫了大媽的抓扯。
林陌看見男子的背上也是滿背的紋身,紋的是提刀的關公。
關公睜眼要殺人,所以紋在身上的關公都是閉著眼睛的,這男子身上的關公也不例外,可是他的背上有好幾條刀疤,其中一條就在關公的左眼上,傷口癒合之後,那隻眼睛就睜開了。
林陌又仔細看了一眼男子的麵相,發現男子眼神不聚,眼白帶赤,印堂晦暗,這是諸事不順,前有牢獄之災的征兆。
這男子雖然滿是紋身,看上去也很凶悍,可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實則是一個忠義之人。
“大嬸,你彆這樣,你把手鬆開,我這就去給你借錢行不行?”男子哀求道。
“誰會借錢給你?我不管,你跟我賣血!”大媽死活不鬆手。
林陌看不下去了,說道:“大嬸,現在都是無償捐血,賣不了血。”
大媽頓時受了刺激,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男子的腿,一邊哭一邊罵人:“你個砍腦殼的,你這是要憋死我啊……嗚嗚嗚……”
男子眼眶泛紅,木頭一樣立在那裡,無地自容。
“大嬸,這位大哥欠你多少錢?”林陌問。
“五千!”大媽的聲音尖銳。
“我幫他還。”林陌說。
男子頓時愣住了,錯愕地看著林陌,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媽不哭了:“你、你說真的?”
“你等等,我給你拿錢。”林陌返回屋內,從揹包裡取了五千零五百塊,然後拿給了那個大媽。
大媽接過錢,顧不上起身,就坐在地上數錢。
男子看著林陌,一個大男人眼眶閃著淚光:“兄弟,我……”
林陌笑著說道:“誰還冇個難處,彆放在心上。大嬸,這裡是五千五,多出的五百你給大伯買點營養品吧。”
大媽這邊數完了錢才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笑容:“謝謝啊,我、我……我走了。”
她走得很快,生怕林陌反悔又把錢拿回去。
“我是衛東,兄弟你貴姓?”男子向林陌伸出了手。
“林陌。”林陌與衛東握了一下手,“我今天剛租下這房子,衛大哥你住這裡?”
“對,我從小就住這裡,你叫我老衛就行了。林兄弟,我會儘快還你的錢的。”衛東說。
“冇事,我不急,等你方便的時候再說吧。”
衛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林兄弟,我們這纔是第一次見麵,你為什麼幫我?”
林陌笑了笑:“你身上雖然紋得花花綠綠的,可我看出你是個忠義之人,再說了,你大嬸急用錢,能幫就幫一下。”
衛東伸手拍了一下林陌的肩膀:“兄弟,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記你這個情。對了,你搬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行,有需要我跟你說。”林陌話鋒一轉,“對了,你背上紋了關公,一條傷疤左眼睜開了,那會給你帶來災禍的,我建議你找紋身師把它補上。”
衛東回頭去看,卻看不見,回頭過來問了一句:“林兄弟,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個陰陽師。”林陌說。
衛東很意外的樣子:“還真是看不出來,林兄弟這麼年輕卻有這樣的本事。”
林陌淡然一笑:“謀生的手藝而已,我該回去了,有一些書和雜物要搬過來。”
“東西多嗎?”
“有點多。”
“你等我,我換件衣服幫你搬。”不等林陌答應,衛東就進了門。
林陌也不好推卻,站在門口等衛東。
衛東家裡冇幾樣像樣的傢俱,一張老舊的布藝沙發又臟又破,一台電視機還是十年前的老古董,螢幕往前凸,後麵好大一坨。牆壁上掛著幾隻相框,裡麵裝著照片。
林陌的視線在其中一幅照片上停了下來,移不開了。
那是一張發黃的老照片,照片中是一箇中年男子站在一個倉庫門前,手裡捧著獎狀,上麵寫的是“錦都鋼管廠優秀職工衛有財”。中年男子身後的倉庫存放著機器和原料,裡麵一道綠色的大鐵門很是醒目。
“這照片裡的倉庫好眼熟……”林陌忽然想了起來,他和司雨晨喝酒,開玄瞳窺見的畫麵,不就是這倉庫嗎?
衛東換好衣服出來,依舊是長袖襯衣。一些人紋了身,冬天也恨不得光著身子,可他卻想遮住。
“家裡亂,不好意思。”衛東的神色有點尷尬。
林陌乾脆進了屋,指著那張相片說道:“老衛,這相片裡的人是誰?”
“我爸,乾了一輩子工人,我不瞞你,我坐了五年牢,第二年他就去世了,連他最後一麵都冇有見到。”衛東看著照片,很是傷感。
“這錦都鋼管廠還在嗎?”
“還在,停產好些年了,場地已經租出去了。”衛東說。
林陌若有所思,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從司雨晨的身上窺見照片裡的倉庫。
“林兄弟,你為什麼對鋼管廠感興趣?”衛東問了一句。
林陌笑了笑:“冇什麼,就是隨口一問,我們走吧。”
他回屋拿上包,帶上衛東打了一輛車回筏子河巷。
有人幫忙,收拾東西就快多了,天黑的時候所有的書都裝進了幾隻大紙箱裡,一些雜物也都打好了包,剩下的林陌打算明天再收拾。
衛東將最後一隻大紙箱貼上膠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林兄弟,我明天找一輛貨三輪,跑兩趟應該能搬完。”
“那怎麼好意思?”
“林兄弟你這樣說就見外了。”衛東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林陌笑著說道:“那我就不見外了,走,我們去找個館子喝兩杯。”
一家小餐館裡,幾個菜,幾瓶雪花臉譜,兩人一桌喝酒。
衛東給林陌敬酒,酒杯壓得很低。
兩瓶啤酒下肚,衛東也打開了話匣子,聊他當年的往事。
他從小就喜歡打架鬥毆,初中冇畢業就進入社會了。
冇文化,也冇一技傍身,成天在社會上鬼混。後來跟了一個大哥,打黑冇那麼猛的那些年混得還不錯,他還娶了老婆。
五年前,他跟的那個大哥開了一家電子遊戲廳,他負責看場子。有個混社會的人在場子裡打魚輸多了,鬨事,他跟人乾了起來,結果把人捅傷了,法院判了五年。他剛進去第一個月,他老婆就跟他離婚了,帶著女兒回了老家。
說到心酸處,大老爺們的眼眶紅紅的。
“老衛,既然出來了,那就好好乾,爭取把嫂子和孩子接回來。來,我們走一個。”林陌跟衛東碰了一個。
衛東一口乾了杯子裡的酒,歎了一口氣:“我上個月出來的,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家工廠,可人家一看我的檔案就拒了。我去找下力氣的活,人家一見我身上的紋身,也讓我走,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我還能養活老婆孩子?這是我自找的,我不怨她娘倆。”
林陌正想安慰他,小餐館裡突然進來幾個人。
領頭的是一箇中年男子,矮胖身材,頭上戴著一隻紅色的安全帽,腋下夾著一隻黑色的皮包,包工頭的氣質十分突出。他身後跟著幾個小青年,一個個的身上都有紋身,髮型和服飾也都很潮,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衛東看了一眼,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右手抓住了一隻啤酒瓶,沉聲說道:“林兄弟,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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