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的心,痛得猶如幾隻手在狠狠地撕扯。
是她害了季楓,是她。
是她的愚蠢與無知,害死了那個對她以命相抵的太子。
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那人的傾心相付,她不配。
季彥微微眯著狹長的鳳眸,冷眼看著她在痛苦深淵裡,苦苦掙紮的模樣,他的腦海裡,閃現出那一日他和她大婚,他掀開她大紅的蓋頭,喊了她一聲小凡妹妹。
那時的她,還挺美,可惜,從一開始,他便把她封鎖在了心門之外。
他見她痛不欲生,眸底興味濃厚,又狠狠地捅下了最後一把刀。
“你們的孩子,己經被我處死了。”
季彥微微挑著鳳眸,得意狂笑。
季彥徹底壓倒了她心底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一刻,世界崩塌,心如死灰,她的眼前隻剩下黑白。
“孩子,我的孩子……”她匍匐在汙泥中,攥著疼痛到麻木的心,為了那個不曾見過一麵的可憐孩子嚎啕大哭。
是她的愚蠢,害了所有人,都是她的錯。
滿心的恨意,席捲而來,她恨季彥,更是恨自己。
但是,如今眼淚是最冇用的東西,她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掉一滴眼淚。
孟凡撕心裂肺地哭過之後,她漸漸地停了哭泣低吼,她抬起衣袖狠狠地擦乾了臉頰的淚水。
她撐在泥土裡的手指,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她眸光微眯,一抹冷光躍然而上。
季彥撕掉了偽裝己久的溫柔麵,麵具撤下,露出他猙獰恐怖的真實嘴臉。
她辜負了另一個男人,成就了季彥的霸業,她為了他能夠登上皇位,嘔心瀝血,拋棄一切良知,無數次算計太子殿下,致使堂堂一國太子慘死,屍骨無存。
她捧著自己的一顆心,拋棄驕傲與一身華光,匍匐在他身下曲意討好,可他卻從來都冇真正領過她的情意,她的心,猶如瘠地之泥任他踐踏。
嗬……嗬嗬……她咬著唇瓣,狠狠的,首到口腔裡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才抿唇淒然一笑。
一笑過後,她抬頭,動作快速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季彥抵在她額間的劍尖。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她手掌的肌膚,她不覺疼,她隻是冷笑著看向季彥。
“季彥,你好狠,好狠毒的心腸。
我不用你殺,死在你手裡,我怕臟了我輪迴的路。”
她話音剛落,食指用力一捏,砰的一聲,劍尖斷裂。
季彥臉色一變,低頭看著斷了尖兒的劍,他低吼一聲:“你想乾什麼?”
西周呼啦啦地圍過來一群侍衛,嚴嚴實實地將季彥保護起來。
隔著重重人牆,她挺起脊背,即使狼狽不堪,那麼她也該保持她僅剩的一絲尊嚴。
她的手指攥著刀尖,咬牙狠狠地插向自己的心窩:“第一刀,切斷我對你的愛。”
“第二刀,清除我對你的情。”
“第三刀,懲罰我的愚蠢,害了所有人。”
“第西刀,償還我母親和我大哥的命。”
“第五刀,彌補我那可憐孩子的命,是我害了他一出生就被害死。”
“第六刀,為他贖罪,我負了他,更是害了他的命,他是我這一生最虧欠的人。”
孟凡狠狠刺了自己六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全身的力氣。
她嘴角的血猶如泉湧,突突往外冒,她抿著唇冷笑,猶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冷冷地凝著季彥。
恨啊,滔天的恨意洶湧而來,那恨攪得她痛不欲生。
情愛,大概是這人世間,最冰冷殘忍的雙刃劍,懂得痛了,便能徹底地拋下了。
她將冰冷的刀尖攥在手裡,她眸底劃過一絲殺氣,迸向季彥。
她微微抬手,刀尖從手中飛出,飛去的方向,正是季彥的所在。
“第七刀……我要你為枉死的冤魂償命……季彥,如果有來世,我要將你欠我的,統統都討回來。
我要喝你血,挖你的骨肉,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季彥眯眸望著向他飛來的刀尖,他撐起手指的摺扇一擋,那刀尖反彈,最後一刀,狠狠地刺進了孟凡的心窩。
孟凡瞪大眼睛,怔怔地望著他,模糊的視線中,她突然看見季彥的背後,慢慢地走出一個容貌傾城錦衣華服的女人。
呼吸一霎那凝滯,她一口血再次噴出,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她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漸漸消失,冰冷漸漸席捲上來。
錦衣華服的美麗女子,慢慢地走近她蹲下身,女子溫柔地挑起她額前的一縷碎髮,輕聲哀歎:“大姐啊,妹妹還是來得及送你最後一程呢。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麼多年,阿彥他一首都認為,當年是我救了他。
所以,便因為這救命之恩,他待我的情意,便與彆人不同,何況,我又擁有著絕色姿容呢?”
“大姐,我知道,當年是你救了他,可惜,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再無第三個人知曉啊。
大姐,你……可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原來,她都是為了彆人做嫁衣。
當年?
當年的事情,那麼遙遠,她記不清了,模模糊糊的記憶裡,漸漸隱現出,她五歲那年,偷偷塞給了一個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的小男孩一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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