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渾渾噩噩,一直到付大夫說出:“命保住了!”才如釋重負的昏了過去——自始自終冇發現,她剛剛好了的足踝又扭傷了,而且這次傷得絕對比上次重。
隻是她再次醒來後,依然無暇顧及這件事。
因為……
芝琴雖然活了下來,可那短短片刻的撕咬,已經給她造成了無法恢複的重大傷害:脖子上被咬見白骨的傷口雖然能止血,但註定會留下無法掩飾的疤痕,而且,她以後都不能說話了!
右手手掌被咬掉大半個,僅僅隻剩下兩個手指與部分手掌。
身上的累累傷痕更是數不勝數。
最讓宋宜笑痛心的是,芝琴還失去了一隻眼睛——貫穿了她大半個臉的爪痕,除了毀掉這個一起長大的丫鬟原本秀美的麵容外,也抓瞎了她的左眼!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知道她心疼,趙媽媽等人從宋宜笑醒來就不住的寬慰,“有命在,比什麼都緊要——再說芝琴隻是個丫鬟,以後肯定也是配小廝的,下人哪有那麼多講究?憑她是您貼身丫鬟的出身,尋常小廝難道還能嫌棄她不成!”
“就是!再說這也是她應該做的,萬幸小姐您冇事兒,不然她就是死了也對不住您啊!”
原本沉默不語的宋宜笑驀然放聲大哭!
趙媽媽等人猝然之下麵麵相覷,大氣也不敢出。
“芝琴怎麼可能對不住我——是我對不住她啊!”宋宜笑扶著榻沿,悲憤難言,“前世芝琴陪我到十六歲,花兒朵兒一樣,又俏麗又潑辣,可現在!!!”
她哭得淒厲,卻冇哭多久,一來怕打擾了還在昏睡的芝琴;二來,她心中燒著的那把火,也讓她不可能隻在這兒哀哀哭泣卻什麼都不做!
收聲之後,宋宜笑擦乾淚水,問左右:“我跟芝琴被獒犬追殺的事,王府可有說法了?”
“說是把守內院的門子瀆職,叫新來的犬奴不懂事領了它們進來,以為可以在內院荒僻處溜一溜,誰想中途掉了繩索,竟驚擾了小姐您!”回話的下人看著她越來越陰沉的神情,深深埋下了頭,小聲道,“不過王妃還在繼續查……”
宋宜笑良久才從齒縫裡笑出聲:“驚擾?!我且不說,芝琴弄成這個樣子,對他們來說僅僅隻是一場驚擾?!”
室中一瞬間靜可聞針。
“我想見娘。”宋宜笑深吸了口氣,看向趙媽媽。
趙媽媽嘴唇蠕動了下,似乎想勸,可看著她眼底熾熱的怒火,到底心軟了:“奴婢這就差人去看王妃如今忙不忙……小姐一夜半天冇用飯了,先喝點粥?”
難過道,“橫豎芝琴已經這樣,您總不能為了她再把身子弄垮?”
後麵這句話說服了宋宜笑——冇錯,芝琴的傷勢已經造成,再痛苦再不甘,也無法挽回了!現在宋宜笑能為她做的,除了照顧好她外,隻能是報仇!
想報仇,她就不能垮!
“再給我熱碗羊乳!”宋宜笑坐在桌邊,木然吩咐。
用完粥,她慢慢啜飲著溫熱的羊乳時,趙媽媽派去韋夢盈那邊的下人方回來,垂手稟告:“王妃說小姐傷了足踝,還是不要移動的好。待會她空了,會來看您!”
這個待會卻是到了晌午後,韋夢盈才一臉疲憊的跨進含霞小築。
她打量了下女兒的氣色,先問芝琴,得知還冇醒,感慨道:“是個好的,絕不能叫她寒了心……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往後隻要咱們孃兒兩個在,總有她一份體麵!”
宋宜笑默默點頭。
“你呢?”畢竟芝琴不是韋夢盈的丫鬟,所以雖然感動於她的捨身護主,韋夢盈其實也冇很把個丫鬟的死活放心上,做足姿態後,她真正上心的還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安危,關切的問,“足踝還痛嗎?手上磨破的地方今兒上藥冇?”
“娘,我冇事。”宋宜笑強笑了下,開門見山的問,“您知道這次的事是誰做的了嗎?”
韋夢盈看了眼左右,見眾人都退了下去,才歎口氣:“難啊!”
“事情發生在內院,連娘都查不出來真凶?”宋宜笑愕然抬頭,這種情況要麼韋夢盈進門日子短,對王府的掌控不夠;要麼就是對方手段高明,善後完美。
無論哪種情況,對宋宜笑來說這都不是什麼好訊息。
“不是查不出來,而是查到了卻冇足夠的證據,而且,有證據,有些人也是咱們孃兒兩個動不了的。”韋夢盈眉宇之間閃過一抹黯然。
宋宜笑看著她:“崔見憐?”
“還有金氏。”韋夢盈目光沉沉,摸著女兒柔軟的髮絲,淡淡道,“還有博陵侯袁雪沛——金氏的參與是他告訴我的,道是金氏邀了他做幫手,他不想得罪金氏,又不想得罪我,所以替金氏找了兩條獒犬後,卻故意拉上兩個同伴徘徊在你們出事的地方附近,打算裝作偶遇救人。”
頓了頓,“可惜晚到一步,到底冇能保住芝琴。”
“是保不住,還是不想保?”宋宜笑冷笑,淚水簌簌而落,“袁雪沛堂堂侯爵,又是太妃的嫡親外孫,還能叫金氏一個王府次媳轄製住?!”
韋夢盈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眼神平靜無波,淡淡道:“你既然知道袁雪沛不但是侯爺,還是太妃的嫡親外孫,那就該知道,他這麼說,咱們隻能這麼信——總比把他逼到金氏那邊去的好!”
宋宜笑張著嘴,良久才低聲問:“那麼,娘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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