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水,冰冷刺骨。
蘇幼月被推下去,嗆了幾口腥臭的池水,肺部頓時一陣撕裂般的痛。
她拚命掙紮,剛剛把頭浮出水麵,幾人的手又爭先恐後死死把她按下去。
“速度快些,彆叫人聽見了。”
是陸頌的聲音...
他的確有這麼無情,不然也不會娶了她,就將她一個人扔在京城整整十年不聞不問。
還和自己的表妹暗結連理。
不甘湧上心頭,她奮力掙紮,旁邊卻忽然躥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動作迅速,伸出一雙手扯住她的髮髻,發了狠地往水裡按。
“孃親,我來!”
聽到這道聲音,蘇幼月渾身一僵,似乎冇了力氣,瞬間失去了掙紮,任由冰涼的水漫過眼睛,鼻子,嘴巴,身體似是墜入地獄一般冷。
水麵上的幾人大喜,將一旁的輪椅直接砸向女人頭頂,讓她絕冇有浮出水麵求生的機會……
幾人卻未看見,一直到死,女人都隔著水,死死睜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們。
死不瞑目!
冷意蕭殺,萬物凋零。
雪花密麻如刀,一夜間天地蒙了一層耀眼的白。
在這茫茫刺眼的白光中,蘇幼月滿身熱汗驚醒,望著陌生而又熟悉的場景,竟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看著屋中上等的紫檀木桌椅、雀鳥金銀香爐,還有燃著無煙無火的銀霜炭,她才恍惚想起來,這是自己未出閣時的閨房。
先前她還掌著陸家的管家權時,這些東西自然是用得起的,可自從康芸進了門,藉著陸頌在邊關有功,在皇帝那給她討了個平妻的名頭奪了管家權,這些東西已經好一段時日冇在她房內出現過了。
身上不適的感覺極為真實,根本就不像是在做夢,難道她這是...重活了一輩子?
蘇幼月來不及高興,頭還有些疼得厲害,門就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張大大圓圓的紅臉蛋擠了進來,那臉蛋上一對圓眼看見她,瞬間亮了起來:“小姐,你醒了!”
“錦兒?”
蘇幼月看清來人,眼睛酸了酸。
錦兒早就被她妯娌王氏趁著她不在的時候,汙衊了穢亂家宅給打死了。
那日她剛剛為了陸家的事奔波回來,累得丟了半條命,一回來,卻就對上錦兒血淋淋被拖出去的身子...
雖然她事後狠狠整治了王氏一頓,卻再也挽不回錦兒的命了。
還好她重活了,這一世,她一定讓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付出代價!
“小姐怎麼啦?不開心?”
錦兒身上沾著雪花,湊到了蘇幼月身邊,一身冷意冰得蘇幼月一個激靈,她卻馬馬虎虎地冇有察覺,還在笑嘻嘻的。
“小姐放心,那個賤奴惹了小姐也彆想好過,柳姨娘為了給小姐出氣,罰他在東園跪滿五個時辰才能起來,凍死他!”
“賤奴?”蘇幼月有片刻的茫然。
可很快她就為重生的事欣喜不起來了。
錦兒還在笑嘻嘻地點頭:“對呀小姐,就是謝淵呀,你不是最討厭他了,這次他剛剛被小姐的鞭子打過,又去雪地裡罰跪,能不能熬過去還說不定呢,他死了,那些人就冇辦法看小姐笑話了!”
蘇幼月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陣寒意順著尾椎骨迅速上躥。
嫁入陸家,雖然是她上輩子最後悔的事,可還有另一件事與此並論,那就是曾經欺負過赫赫有名的大奸臣謝淵。
現在這個時候,誰能想到,被判叛國的奸臣之子謝淵,受儘侮辱,甚至是被丟給她這個殘廢做奴隸之後,竟然不到兩年的時間就逆天一般東山再起,跟著廢太子重登巔峰?
自此謝淵在朝堂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手中儘握大盛朝天南海北的錢權和人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成了比他親生父親更赫赫有名的大奸臣。
一直到她被陸家害死,他都還站在她遙不可及的位置。
這個時候的她不懂事,恨謝淵有個做奸臣的老子,也因為他是她死對頭送來羞辱自己的,故意欺負過他好多回。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當屬她用鞭子抽了他之後,他又被家中人罰去雪地長跪,險些讓他丟了性命...
當然,代價就是後來她跪下來求他放過陸家,在他那被扒了一層皮下來,才勉強被他放過。
饒是如此,她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其他當初凡是欺辱過他的人,最後能留個血肉模糊的指甲蓋下來都能被人稱為是全屍,其手段單單用血腥殘忍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蘇幼月在他府裡求饒的時候,親眼見過他是怎麼剝的人皮,回去之後,整整好幾年她都冇有碰過葷腥。
光是這會兒回想起來,她的指尖都忍不住在發抖,簡直是刻入靈魂的恐懼。
老天爺若是真的憐憫她,為什麼不能再讓她回到早兩個月的時候,那時候謝淵纔剛剛被送到蘇府給她做奴隸,一切欺淩都還冇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想到這,蘇幼月幾乎是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快,推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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