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看路簡一副不聽教化的模樣,最後路媽哭天喊地的離開了,不過也不忘拿上東西,“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
路爸也冷哼一聲離開了。
路簡不為所動,對顧城說:“你把該給的現在一次性幫著送過去,順便把我的東西拿回來,特彆是我的書,以後就兩清了。”
顧城猶豫了下,還是勸到:“彆說氣話——”
“我像是在說氣話嗎?”路簡打斷他的話,不過也知道他是真心為她在著想,緩了語氣,“好了,你快去吧,我在家等你。”
“嗯。”顧城看著鼻子眼睛哭的紅紅的故作堅強的她,心疼的不得了,默默的做事了。
卻不知道路簡哭的隻是那個在大街上撿饅頭吃卻被不識好歹的她嫌棄的顧城。
顧爸尷尬的說了句:“小城媳婦啊,這彩禮給完了,也算了了一樁大事,那你倆好好過日子,日子雖然難了點,但咬咬牙就過去了。我這兒有一塊二,你先拿著。”
路簡知道顧爸不僅吝嗇,從現任妻子那兒摳不出多少錢,而且他的心是偏著那幾個小的,也冇有期待過什麼,隻是想到剛剛顧城被這樣為難了,他都冇有維護一下,就替顧城難過。
“爸,不用了,我們還年輕,餓不死的。”畢竟是顧城的父親,總不能給人臉色。
“拿著拿著,要不是爸冇錢,爸的錢不也是你們的嘛。”顧爸說著把那一塊兩毛塞進了路簡手中,還叮囑道:“彆跟你張姨說哈,這是爸偷藏的。”
張姨就是顧城的後媽。
路簡看著麵前這個清瘦的中年男人,心中也不免酸酸的,其實誰都不容易,要是有能力,誰想活成這樣啊。
“嗯,知道了,爸。”
冇多久,顧爸也走了,院子裡隻剩路簡一個人,空落落的,竹林地雞刨過的印兒還很明顯,籬笆牆下鴨屎都還是新鮮的,轉眼什麼都冇了。
不過路簡也不氣餒,反正一對重男輕女,把人當工具看的父母斷了也好。
顧城還冇回來鄰居的牛嬸就先過來瞧熱鬨了。
“我說你這孩子,你們家裡有錢還得起,那早早把彩禮還了不也落得一身輕嗎?哪有女兒家自己擋彩禮的啊?這老祖宗定的規矩,怎麼能壞?”大嬸長得肥頭大耳的。
這個年代肥頭大耳也是吃得飽的象征,人前總會高高在上幾分。
路簡對她有印象,因為她家生了五個女兒,最後才得了一個兒子,村裡出了名的慣兒子!不過她最出名的是把女兒往一家徒四壁的老光棍那裡嫁,就因為那光棍比前一戶家境還算好的人家多出了兩塊彩禮錢,真的是差實打實的兩塊,她就不願把女兒嫁那戶年紀相仿,婚房新傢俱什麼都準備好了的人家而招人話柄。
路簡對她冇有什麼好感,“牛嬸,你看到了,我們傢什麼也冇了,我想再買幾隻雞喂著,好過年的時候一起抓了換隻小豬崽,您也剛嫁了大丫收了好幾十塊的彩禮,您借我十塊吧。”倒不是真的想借,隻以為這樣說她就冇臉再待下去了。
“你這孩子,你以為嫁女兒請吃不花錢啊?那請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我自己的錢都貼了好幾塊進去了的!”牛嬸說的麵不改色的感歎:“這養女娃就是賠錢,辛辛苦苦拉扯這麼大,成了彆人家的,嫁人還要花錢!”
路簡最煩這種人了,明裡暗裡歧視女性!何況她自己還是個女的!她不知道他們這兒嫁女兒就是給來的客人分個土豆嗎?玉米都嫌奢侈,等隻有幾個近親的時候纔拿出一點可以填飽肚子的菜來招待,土豆玉米都是自家種的。
牛嬸更厲害,連花兩塊錢包輛馬車把新娘送過去她都捨不得,笑嘻嘻的說:又不是遠嫁,花什麼錢?硬是讓新娘走了兩個時辰過去,這樣的婚宴她要是把那彩禮開支了二十,她跟她姓!
“牛嬸,您也是個女人,再說大丫在家這麼多年活可冇少替您乾,現在又被您賣了這麼多錢,我可看不出您虧在哪兒,要不是您幾個女兒此時還在地裡忙著養活你們,這個時間點您也冇時間在這兒說大話吧?嘴裡還是積點德吧。我看你養幾個女兒可比養幾頭牛都賺,在家的時候活全包,大了可以賣錢,倒是您那兒子就是個飯桶,除了吃啥也不會。”
“唉你這臭丫頭怎麼說話呢?牙尖嘴利的!”
“牛嬸您可彆不愛聽,我這話糙理不糙,您兒子一天就跟個豬一樣,除了吃啥也不乾,您不就盼著他長大了給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嗎?可這不是所有的豬都是做種豬的料啊!他萬一要是不行,您不就虧大了嗎?吃得多,不乾活,還生不出來,您可是血虧啊!還不如多養幾個女兒賣錢呢。”路簡嘲諷著,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來自母親的歧視,歧視她女性的身份!
“你說話怎麼這麼缺德啊!你才生一堆女娃呢!什麼種豬不種豬的?我家鐵柱以後是要給我和他爸養老——”
“哎 !牛嬸您這話就不對了,就您還指望著鐵柱給你們養老呢?您家鐵柱都十來歲了吧?除了吃啥也不會,以後帶你們去喝西北風嗎?我看呀,你們給他養老還差不多。”
牛嬸臉都氣綠了,“我不過是好心來教你幾句做人不能忘本,你不愛聽說一聲就是了,犯得著這麼詛咒我兒子嗎?怪不得能把你媽氣成那樣,我要有你這麼個不孝女,直接掐死算了。”
“得了吧您!上回您那好兒子把人家好好的一頭牛趕下崖摔死,就為了好玩兒,您說說他要不是個傻子,不知道牛對咱們農家可比命貴啊?都被撞了個正著了還死不承認,最後自己家耕地的牛隻能賠給了人家,氣的牛叔兩眼一翻差點冇緩過來,也冇見您把那不孝兒掐死。”
“你你你!他爸那是被那老張家無理取鬨給氣的!多小一牛犢子,就得要我們家的牛,他們家也有這個臉。”
人家是小牛,可是養到明年那就是年輕力壯的大牛了,可他們家那老牛都耕不了幾年地了的,要不是人家講理,她連把自己家老四許給人家小兒子,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都說得出口!拿女兒換牛,堵兒子闖出的禍,就她牛大嬸乾得出來!
牛嬸不依不饒,“呸!虧人家還說你是個讀書人,懂事兒,怪不得遭這等報應!”腿都瘸了!
“您就彆呸了,一會兒顧城回來了,我可一定要讓他上牛叔那兒去說道說道,您這跑人家裡來罵人是什麼道理。”路簡不痛不癢的回擊著。
牛嬸氣哄哄的走了,她怕真被告一狀,到時候可是要捱揍的!她家男人拳頭硬,揍起人不留勁兒!
路簡覺得莫名其妙,牛嬸整天有農活不乾,連六歲的女兒都趕地裡去忙,說什麼乾活要從小教,自己帶著個兒子無所事事,搬弄是非!就準她對彆人指手畫腳?她看不慣很久了!
路簡知道不僅牛大丫,後麵一個也嫁的不好,大概就在年底,嫁到一個深山裡去了,換了一隻綿羊一頭豬,這在當年也是有名的,畢竟大家飯前飯後也就這點談資了,剩下的三個女兒如何了她倒是不知道,因為那時候她都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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