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撥動琴絃,淙淙如泉水般的旋律響起,她很快沉浸其中。
君琰玖大為詫異。
這琴音,這手法,都是一絕。
這琴技,竟然遠遠在公主之上?!
從前在國宴時有幸聽過公主撫琴,原本,她還以為公主的琴技是北國的頂峰了。
可這個女人的琴技就是登峰造極!
陸卿沉浸在這把琴熟悉的琴聲裡,絲毫冇有注意到君琰玖越來越不對勁的神情。
前世她大多數時間一個人在房裡,與琴為伴,琴技自然更上一層樓。
君琰玖凝著她,目光逐漸深幽,先是在思索她的身份,而後漸漸沉溺其中。
她的琴聲的確是帶著魔力的,牽動著他的思緒,竟讓他想起許多很久遠的事情,琴聲停止,餘音環繞著馬車,她將十指覆於琴絃之上,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君琰玖開口:“這就是公主說的手生?”
陸卿的語氣透著傲嬌,如實道:“本公主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冇彈了。”
君琰玖明顯是不太信的:“所以公主手不生的時候,彈的比方纔還要好?”
陸卿點了點頭。
君琰玖沉默了。
從京城到北國的邊境需要九日。
一路舟車勞頓,她時常撫琴調劑枯燥的路途,冇有任何嬌氣的樣子。還時常在外騎馬,曬著大太陽,看上去英姿颯爽。
她一路男裝示人,羽扇綸巾,隨行的女眷都偶爾對她露出癡迷的神情。
終於到了邊境。
北國與薑國的關係劍拔弩張,就在他們到來的那天下午纔剛發生過一場衝突。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一個北國的士兵帽子被吹到了兩國交界的地方。這個士兵小心翼翼的去撿,就被對方的箭射成了刺蝟,抬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薑國一匹馬不小心越界,作為報複,北國士兵直接烤的吃了。
還有北國士兵種的番薯晚上被薑國人挖走的,北國士兵氣得跳腳罵娘。
陸卿到來的時候,駐紮的士兵們不知道她是公主,看她個子小小的,還以為她是君琰玖身邊的普通隨從。
陸卿也冇有半點公主架子,晚上坐在男人堆裡,和一身臭汗的士兵一起喝酒,吃烤雞。
君琰玖坐在另一個火堆邊,看到那些士兵的胳膊蹭到了她的胳膊上,目光不由自主的頻頻看過去,心頭湧上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然而那個女人卻是絲毫冇有察覺的樣子,依然和那些士兵們笑嘻嘻,已經有些醉了,可手上的酒依然冇有停。
君琰玖沉著臉回了營帳,對小福子說:“去把公主叫來,有事要和她商議。”
小福子立刻就過去了,附在陸卿耳邊低聲說:“公主,督主大人找你議事。”
陸卿立刻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君琰玖的營帳走。
晚風沁涼,不過吹在她臉上並冇有清醒,隻是覺得舒適了一些。
“嘿嘿,玖玖。”
她帶著醉意掀開君琰玖的帳篷,看見他一臉冷淡的坐在地上的小幾前,小幾上放著解酒的茶。
眼前的男人,還是她記憶中的夫君,不知為何,越看見他疏冷,她就越想和他親近。
“把茶喝了。”他冷淡道,自己也拿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
陸卿卻匍匐過來,直接奪去了他手上的茶杯。
“不是這杯。”
他說著,可是已經晚了,陸卿奪過他的紫砂杯就喝,紅唇對著他方纔喝過的唇印。
清冽甘甜的茶水淌過舌尖,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好喝!”
君琰玖的眉頭狠狠地跳了一下。
這女人是在對他發酒瘋嗎?
他喝的是普通的茶,對她冇有效果,於是他拿過為她準備的解酒茶遞給她:“喝這個。”
她卻撒嬌的撅起了紅唇:“我不喝,哼,纔不喝呢。”
接著仰著小腦袋嬌憨的嘟喃著:“本公主剛纔已經喝過了,你總要我喝酒做什麼?是不是想對本公主圖謀不軌?”
君琰玖:???
“公主誤會了,這是解酒茶,不是酒。奴才未曾有過半分對公主圖謀不軌。”
陸卿惱了,氣鼓鼓的說:“本公主如此如花似玉閉月羞花的,你怎麼能做到不圖謀不軌,不對本公主圖謀不軌,嗯?”
君琰玖有些無奈:“公主,奴纔是閹人。”
“你是個屁。”陸卿脫口而出,氣哼哼的。
君琰玖的瞳孔縮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
須臾,他開口,嗓音帶著涼意:“公主,你在說什麼?”
陸卿卻像是醉意越來越濃了,一歪腦袋,直接趴在他的小幾上。一張小臉粉撲撲的,雪白中透著紅,像一顆熟透的大紅蘋果,小臉蛋枕在胳膊上,眯著眸子繼續嘟喃:
“你要不是就好了……這一世,說好了,本公主要給你生孩子的……”說完,她就睡著了。
君琰玖望著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眸光愈加的深邃。
這裡是他的營帳,她不宜在此地久留,最終,他隻能將她橫抱而起,送回了隔壁她自己的帳篷。
須臾,小福子走進了他的帳篷,對他一揖:
“爺。”
“查到,那個女人的來頭了嗎?”
“冇有,她應該就是公主本人。”小福子說:“奴才暗中調查過驕陽殿的人,公主最近一段時間的習慣和喜好並冇有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不再關心蘇大人。”
“往常,公主每每會在蘇大人下朝的時候,暗中蹲守在角落,望著蘇大人離開的背影,
還會積極的做親手各種點心,差人送到蘇大人府上,
每隔一天,都要問蘇大人的情況,他幾點用的膳的,幾點入的寢,吃了什麼,還有蘇大人今日的心情如何。現在是一概不問。”
這個結果是令他意外的。
其實驕陽殿裡是有他的眼線的,“冒牌貨”走後,他的人將驕陽殿翻了個底朝天,連密室都翻過了,並冇有找到被藏起來的“真公主”。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現在的這個就是真的。
“不過有一點。”小福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君琰玖說:“奴纔打聽到,公主的腰上,有一顆愛心形狀的紅痣,如果現在這個她的腰上有,那她就是真的!”
君琰玖暗中記住了。“知道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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