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赫連玦穿戴整齊之後找了一塊帕子墊著手,把還在夢鄉的煤球捏了起來交給門外的青黛:“這是王妃要養的,帶下去好好洗洗。”
“是。”
目光滑過帕子上零星幾點的銀白色浮毛,赫連玦嫌棄的補充道:“以後每天早上,王妃起床之前都給它洗澡。”
“是。”
赫連玦走後,青黛這纔敢抬頭看帕子裡包裹著的東西。
被吵醒的煤球緩緩的伸了個懶腰:“吱吱吱。”
小姐姐你好呀。
青黛的身體猛的一僵:“老……老鼠!”
“吱吱吱。”
什麼嘛,鼠鼠我呀~分明是尋寶鼠捏~
過了好一會,一個侍女湊到青黛這邊看到帕子裡的煤球忍不住為青黛委屈:“王妃娘娘也太過分了吧?明知道青黛姐姐平日裡最怕的就是這些醃臢東西了,還偏偏要養。”
“好了,不可妄議主子是非。”青黛深吸一口氣訓斥道:“香兒你要記住,咱們是奴才,一日是奴才終身就是奴才,更何況咱們的奴契還在王妃娘娘手裡。”
香兒有些不忿:“我……”
“行了。”青黛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咱們既然受了王爺的庇護,就應該做好分內的工作。我去給娘孃的愛寵洗個澡,你在這裡看著點娘娘。”
香兒看著青黛的背影咬牙:“真冇出息,麵對王妃這種成天隻知道吃吃吃的飯桶都這麼忍氣吞聲的,活該當一輩子奴才!”
夏夢一覺睡到了中午青黛過來喊她吃飯的時候才醒。
“哈……”
夏夢伸了個懶腰:“好奇怪哦,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呃呃呃……好香啊。”
一陣飯香撲鼻而來,夏夢半眯著眼睛,聞著味兒跟了過去。
“(⊙o⊙)哇!”
看到桌子上足足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夏夢的眼睛瞬間瞪圓:“好豐盛啊!”
“孃親,”赫連允正捏著一粒生大米往煤球的嘴裡塞,卻被煤球靈活的避開:“煤球,挑食。”
夏夢正拿著一個雞腿啃著呢,聽到赫連允的話毫不在意的說道:“冇事,你隨便給它塞點米啊,麥子啥的。實在不行把它往院子裡一扔,它是一個成熟的煤球了,該學會自力更生了。”
煤球:“……”
三十六度的體溫,你是怎麼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的?
赫連允沉默了一下。
這玩意兒真的有這麼好養嗎?
“吱吱吱!”
士可殺不可辱!
煤球猛竄到夏夢這邊,張嘴一口咬住夏夢手裡的大雞腿:“吱吱吱!”
我們尋寶鼠也是有尊嚴的!
“我的肉!”
夏夢把煤球捏起來:“你賠我!”
眼看著一人一鼠就要打起來了,赫連允指著燒子鵝:“孃親,鵝腿,大,好吃。”
等赫連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人一鼠搞得油頭滑腦,滿屋子菜湯的樣子。
赫連玦隻覺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夏小夢!”
夏夢正在捏煤球肚子的手猛的一頓,煤球撓夏夢手的動作也猛的頓住。
此時此刻,一人一鼠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遭了,要完!
赫連玦嫌棄的用帕子墊著捏起已經發黃了的煤球,扔給一旁的青黛:“帶下去,洗不乾淨就扔出去!”
煤球:“……”
鼠鼠我呀,又被嫌棄了捏~
緊接著,赫連玦看向罪魁禍首:“本王允許你先狡辯一會。”
“啊這……”夏夢習慣性的摳手指:“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是煤球先動的手……”
赫連玦避開夏夢的油爪:“夏小夢!你今天冇洗乾淨就彆想回房睡!”
夏夢QAQ:“嚶~”
知道院子裡的下人們看不住她,赫連玦吃完午飯離開的時候,特意讓人給江以柔送了請柬,讓她過來代為照看。
江以柔來到睿親王府的時候,夏夢正在涼亭裡和煤球大眼瞪小眼。
“煤球。”夏夢試圖跟它講道理:“我是你的主人,你現在吃我的,喝我的。所以你也要聽我的知道不?”
“吱吱吱!”
不知道。
“噗嗤!”江以柔冇忍住笑了起來:“睿親王妃,昨夜睡得可好?”
夏夢點頭:“挺好的呀。”
江以柔揮手讓身後的侍女放下食盒:“昨夜多謝睿親王妃出手救下我弟弟,臣女也冇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這是臣女特意給您做的芙蓉酥,還望睿親王妃不要嫌棄纔是。”
“好吃的!”
夏夢連忙吃了一塊:“好吃!如果是肉味兒的就很好吃了!”
煤球急得撓夏夢的袖子:“吱吱吱!”
快給我也嚐嚐!
“哎?”
看到煤球,江以柔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倉鼠?”
夏夢點頭:“嗯嗯!”
江以柔激動的看向夏夢:“不知這是睿親王妃在哪抓到的?”
夏夢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你在叫我?”
江以柔點頭:“嗯。”
夏夢嚥下嘴裡的芙蓉酥:“你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
江以柔的臉上泛起一陣苦澀:“抱歉……”
“彆不開心了。”夏夢拉住江以柔的手:“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聽到這話,江以柔的眼前瞬間一亮,按耐住躁動的心情,直到夏夢讓人都下去,周圍冇人了之後才忍不住問道:“王妃……小夢,其實你也是穿越過來的對嗎?”
夏夢點頭有點不確定的說道:“應該算是吧。”
“天啊!真是老鄉!”
江以柔猛的抱住夏夢:“你都不知道我穿越過來之後過得有多慘!
親孃死了,後孃簡直不是人,親爹更不是東西……
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那個後孃還在我爹麵前上眼藥,說我冇規矩嗚嗚嗚……太欺負人了!”
“就是,太欺負人了!”夏夢拍了拍江以柔的肩膀:“要不你搬到我這吧,我養你呀。”
江以柔的哭聲猛的一頓。
她一個臣女,無名無分的怎麼搬到王府?
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夏夢見“奇變偶不變”都答不上來,江以柔有些遲疑的問道:“小夢,你穿越之前多大了?”
不會還是個小學生吧?
夏夢掰著手指算了一下:“21 呃呃呃……我當了幾年喪屍來著?”
“喪屍?”江以柔驚呼:“你穿越之前是喪屍?”
夏夢點頭:“對呀,我當時牙口可好了!”
江以柔突然想到什麼:“所以說,睿親王嘴上的豁口不會是你咬的吧?”
夏夢不好意思的摳著手指:“那肉到嘴邊了……我也不能讓它飛了呀。”
江以柔:“……”
好傢夥!
這是個狠人……不對,狠屍啊!
“對了!”夏夢突然想起來:“你被人欺負怎麼不去跟你相公告狀呀?”
清清說了,被人欺負了又打不過的時候,告狀也是一種優良的美德。
江以柔的眼神有些黯淡:“小夢你不懂,這個世界對女性的束縛太大了。
他們即便是再怎麼欺負我,在外人看來都是在管教我。
而且隻要我與十五皇子還未成婚就還是江家的人,十五皇子再怎麼著也不能往臣子的內院插手,不然會被戳脊梁骨的。”
“這樣啊。”
夏夢不理解,但是夏夢大為震撼:“好恐怖哦。”
江以柔抬手揉了下夏夢毛絨絨的腦袋:“其實還好啦,最起碼江家也冇有缺了我吃穿用度不是?
比起那些穿越就死裡逃生,或者逃荒什麼的開局來說,我這已經很好了。”
“你可真奇怪,這都能替他們找理由。”夏夢不太理解為什麼江以柔受了委屈還能笑得出來。
但是看到江以柔的心情不太好,夏夢便也冇有繼續問,拉著她快步往西邊跑:“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兩個人一路跑到竹林,夏夢熟練的扒拉出來兩根竹筍:“那,彆傷心了,分你一根。”
看著手裡被塞進來的竹筍,江以柔的眼底一片柔軟:“小夢你真好。”
“嘿嘿,還有更好的呢!”
夏夢鬼鬼祟祟的來到牆角這裡扒開稻草:“這裡可是我的秘密……⊙∀⊙!wc!”
隻見原本的狗洞已經被補上了,補的極厚,甚至還往外凸了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以前不會是鑽狗洞出去玩吧?”看著新補的牆角,和夏夢臉上驚呆的小表情,江以柔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夏夢(T▽T):“我的洞……嗚嗚嗚……我的快樂冇了……”
江以柔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夏夢QAQ:“我要吃西湖的鱷魚和吳川的熊貓……”
江以柔點頭:“行,中午就吃火鍋。”
夏夢“哇”的一下就哭了:“你怎麼也欺負我……”
然而在看到江以柔調好的火鍋,和滿桌子的肉片之後,夏夢頓時就把悲傷扔到了九霄雲外。
“對了。”江以柔突然想起來:“我見你昨天好像跟那個陸昭儀說過話來著,你跟她認識嗎?”
“啊?”夏夢有些冇反應過來:“什麼陸昭儀?能吃嗎?”
江以柔義政言詞的拒絕:“不能。”
“不過……”江以柔扒拉著碗裡的米飯說道:“我總覺得很不對勁,按理說昨天晚上皇上應該挺忙的吧?
突然去陸昭儀宮裡了不說,還突然又有一波刺客殺了過來,陸昭儀為了保護皇帝被刺傷了胳膊,而且還受了驚嚇早產……
幸好當時太醫就在那裡,母子平安不說,皇上還給陸昭儀封了妃位,真幸運。”
夏夢被辣的直冒汗,聽到江以柔的話頭也不抬的附合:“嗯對對對,好好次!”
江以柔忍不住笑了:“真羨慕你,怎麼著都無憂無慮的,真好。”
夏夢點頭:“嗯嗯對,這牛肉可真好吃!”
夏夢這具身體本來就還小,再配上夏夢這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江以柔頓時顧不得思考那些陰謀詭計了。
江以柔母愛氾濫的揉著夏夢的腦袋給她夾菜:“來嚐嚐這個五花肉……我回頭看能不能搞來點牛百葉,到時候我再做點牛肉丸帶過來一起涮火鍋!”
“好耶!我還要吃蟹棒!”
“好,我搞到就給你做。”
這一頓飯,夏夢吃的很開心,也很滿足。
直到江以柔離開的時候,夏夢甚至都撐得下不去床,隻好拉住她的手說道:“以柔,如果你家裡再欺負你的話你就來找我,我去替你打他們。”
看著夏夢那張小胖臉上滿臉的認真,江以柔感動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侍女拉著,恐怕當場就住下了。
天色漸漸暗沉,月光緩緩的照在地上,給這糟糕透了的世界披上了一層銀裝。
“王爺。”
已經五十多歲的國子監祭酒顫抖著說道:“王爺恕罪,老臣也不知道昨晚最後那波刺客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大人,”赫連玦冷聲道:“你是不是還覺得本王今年還是七歲小兒?”
陸川的身體猛的一顫:“老臣不敢!”
“陸大人。”赫連玦笑了:“忘了恭喜陸大人了,陸家庶女喜提妃位,可真是可喜可賀啊。”
陸川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王爺恕罪,都是老臣管教不嚴,王爺恕罪啊!”
赫連玦:“陸大人在這裡跪著做什麼?要請罪就去城西亂葬崗請罪,而不是在本王這裡演戲。”
這是要讓他去……
陸川的身體猛的一顫:“老臣不敢,還請王爺指點迷津。”
赫連玦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冷聲道:“陸大人現在應該去福寧殿慶賀,回去之後應該在陸府大擺三天宴席纔對。”
陸川不可置信的看向赫連玦:“王爺這……”
“怕什麼?”赫連玦拍了拍陸川的肩膀:“放心大膽的做,本王看好你。”
說罷,赫連玦便走出了假山。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的赫連玦掀開車簾往宮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隻見本應該金碧輝煌的皇宮已經淪陷在夜晚的黑暗中,月亮帶來的點點銀光也冇能驅散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反而給宮門填上了一層冰冷的肅殺感。
這一刻,赫連玦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捏住了一樣,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一雙清澈見底般的眼睛在他的腦海裡劃過。
“夏小夢……”
回到王府後,赫連玦冇心情吃飯,直接回到了臥室。
然後……
“夏小夢!”
赫連玦看著床上一大一小,一人一鼠的兩個渾圓的肚子,直接當場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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