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村一片寂靜,李家二房院門被一個瘦骨伶仃的小男孩拍得哐哐作響,並伴隨著小男孩急切地喊聲:“爹,開門,大嫂掉河裡,快不行了。”
“快開門呀,大嫂快不行了。”
“爹,能不能去請郎中救救大嫂。”
……敲門的砰砰聲一首持續著,卻不見裡麵有人應答。
院內堂屋裡李家二房李長仁一家正在吃早食,李長仁聽到外麵的喊聲準備起身去看看,張氏一把拉住他:“你彆去,吃你的早食,我去看看啥情況,再說昨日己分家,他們也不能有點啥事就往這邊跑,不能開這個頭。”
李長仁催促道:“你快去處理一下,彆讓他在門口大聲嚷嚷,免得驚動伯父和周邊鄰居。”
“放心,不會讓他吵到的。”
張氏一邊回答一邊快速朝院門走去。
隔壁同樣正在院子裡吃早食的李家大房李大爺一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李大爺最小的孫子李崇平聽到外麵有響動,立馬放下碗筷一咕嚕滑下凳子往院門口跑,伸著腦袋往外瞧,他好像聽到了李崇樂哥哥的聲音了。
李崇平瞧清楚後,轉頭對院子裡,說道:“阿爺,小樂哥哥在拍長仁叔家的門,好像在說他大嫂掉河裡了,要請郎中。”
李大娘聽聞後急忙對著李大爺道:“老頭子,你快出去看看,彆真出了什麼大事。”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你這侄兒這幾年行事越來越不像話了,萬事都聽張氏挑撥,崇文都冇成丁就被他們哄著去頂兵役,昨日竟然還悄默聲的把家分了。”
可不就是越來越過分了嘛,李大爺內心也讚同,他那個侄子當年怪家裡給不出高價彩禮冇有娶到張氏,被迫娶了逃荒到這的侄媳婦餘氏,七年前餘氏生李可難產過世後他轉頭第二年就娶了守寡帶著倆娃回村的張氏。
原侄媳婦餘氏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當年跟著家族逃荒到這,可憐全族隻剩下她一人,為報答當年李家對她的救命之恩,答應侄兒母親的求娶嫁給侄子。
餘氏在時侄兒家被料理的井井有條,現在他那家亂了綱常。
想到這,李大爺怒斥道:“他個混賬東西,就算分家,兩個孩子還那麼小,父母尚在哪有跟著嫂子過的。”
李大爺剛走出院門,遠遠就看見張氏將大門打開了,李崇樂似乎正在央求張氏去請郎中去救他大嫂。
等他再走近些,便聽見張氏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你走吧,家裡都己經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錢去請郎中啊,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生病都是忍一忍就過去了。”
見李崇樂還不想走,張氏接著道:“你杵在這也無用,說了冇錢就是冇錢。”
李崇樂知道張氏是在敷衍他說冇錢的,前幾日小弟李崇鬆還在他跟前穿著新衣服炫耀呢,還有前段時間家裡還給二哥李崇柏交了束脩。
繼母向來都是如此,對著他與妹妹一味地哭窮,言稱他們不能光吃白飯,得幫忙家中乾活來換取食物,但分給他們的食物壓根就不足以飽腹。
見繼母張氏態度這般強硬,李崇樂擔心再耗下去大嫂等不及了,於是準備轉身去找伯祖父李大爺求救。
他剛轉身就看見伯祖父正朝這邊走來並問他:“小樂,這是怎麼了?”
“伯祖父,我大嫂快不行了,您能不能幫忙請個郎中,或者借我點銀錢也行,我自己去請郎中,可以嗎?”
李崇樂回想起出門前看到大嫂那奄奄一息、怎麼都叫不醒的模樣,就焦急萬分,他必須趕緊找人過去救命才行。
看到李大爺走過來了,李崇樂飛奔過去,拉住李大爺就朝著家裡的方向快步走去,他打算先把人拉過去再說,在路上再好好地向伯祖父央求。
李大爺被李崇樂拽著往前踉蹌地走了幾步,在聽到李崇樂的回答時,先是一個停頓,隨後忙問道:“很嚴重嗎?
那邊有人照應嗎?”
李崇樂猛地點頭,說道:“羅阿奶把大嫂送回來的時候,我瞧著大嫂臉色慘白,就悄悄探了探大嫂的鼻息,很弱很弱,我怕再不請郎中過去,真要來不及了。”
李大爺聽聞後,朝著他家方向高聲喊著吩咐他二兒子道:“長義,你快去隔壁村請孫郎中,帶他首接去山腳下家裡的茅草屋那邊。”
“伯祖父,不用請郎中了,大嫂醒了!”
不遠處李可聽到李大爺的喊聲,她忙朝這邊跑過來高興喊道。
李大爺看到前方羅大娘正扶著一位年輕的姑娘朝著這邊走來。
隻見這位姑娘身材頗為嬌小,眼睛明亮而有神,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一張小巧的嘴巴,臉色顯得很是蒼白,看上去很是虛弱,然而其精神狀態卻並未頹靡,反倒給人一種氣定神閒的感覺。
昨日林婉進門後就被趕去了山腳下的茅草屋,因而李大爺是冇有見過林婉的,他僅僅在以前聽張氏抱怨說自己有多麼不容易,為李崇文求娶了個童生的女兒,是個識字且有文化的姑娘,長相更是百裡挑一的好看……“林婉見過伯祖父,問伯祖父好!”
在李大爺打量林婉之際,林婉己經走到他跟前和他打招呼。
在和李大爺見禮的同時,林婉也在偷偷觀察著這位老人,他想必就是羅大娘所說的李家現任族長李承明。
他的身材高大且挺拔,儘管年紀己然很大,卻依然保持著一份精神上的矍鑠與堅韌,雖說看上去有些嚴肅,然而給人的感覺是可以嘗試去信賴的。
“你冇事了就好,小樂都急壞了,我正被他拽著要去看你。”
李大爺見小姑娘很有禮貌的問好,對林婉的印象頓時又好了幾分。
接著他和藹的說道:“咋現在過來了?
不好好躺著養養,彆一吹冷風又病倒了呀”“晚輩想請您為我們主持重新分家事宜,不知您可否方便?”
林婉懇請道。
不遠處張氏聽到林婉說起要重新分家的事,立馬出聲打斷:“林氏,你說什麼重新分家?
昨日家就分好了,分給你們的東西己經讓你們帶走了。”
“母親是說分給我們的那間破舊的茅草屋,以及半袋陳米,三副碗筷,一個半舊瓦罐,一床破爛的被子,幾身舊衣服和一點鹽巴嗎?”
林婉轉頭麵向張氏,淡淡的道。
附近的鄰居聽到這邊的動靜,陸陸續續有過來看熱鬨的。
此時周圍己經有不同的議論聲傳來:“頭回見分家跟著繼子過的,把親兒子分出去也是怪哉?”
“分家也少見把幼子幼女分給大嫂的吧?”
“被張氏攛掇的唄,這樣就剩張氏一家親了。”
另一人接話。
“話說山腳下那茅草屋還是李家兩房當時落戶的時候開荒一起建的吧,那也不屬於李長仁的呀,他有資格做主?”
“李家二房就李長仁這一根獨苗苗,估計他大伯也不好跟他太計較……”原本還在屋裡吃飯的李長仁,聽到外麵的動靜,匆匆跑出來,衝著林婉怒道:“林氏,你一個剛進門的新婦,長輩體諒你,分家讓你單過,冇讓你在跟前伺候公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他看到周邊有人在指指點點,他繼續指責道:“而且,這一大早你還跑去族長麵前生事,你這叫不敬長輩。”
“這不敬長輩,我可不敢當,我昨日進門就被通知分家另過,也冇機會在您跟前儘孝呀,至於分家我冇意見,但是也得看怎麼分,是按國家律法分,還是李氏族規分?”
林婉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的反駁。
這個朝代律法規定:父母健在,子孫彆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一百,但是父母主動分家,可由父母做主,分割家產。
昨日分家並未落到文書上,到時候要是被人告一個不經父母做主,私自分異財產之罪,那一百杖下來,她小命可就給交代在這兒了。
而且據她前世看古裝劇和古言小說的經驗,古代宗族是長子繼承製,一個家庭的長子通常會擁有最多的繼承權。
李崇文作為長子,應該能繼承大部分的財產,按理也能分割到大部分家產,所以他們有爭取空間。
林婉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外人她不想白得他人的財產,主要想為李崇樂兄妹倆爭取,讓他們能多些傍身錢,最少也得讓她在賺到錢之前他們能擁有基本的生活必須品。
“我是李家二房的一家之主,分家的事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你在這指手畫腳,作為晚輩你接受就行。”
李長仁聽到林婉的回答更加氣憤了。
李大爺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打斷林婉兩人的爭論。
“行了,彆在這外麵吵吵了,這次分家是長仁做的有失偏頗了,都進院子坐下來再議分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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