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才失望的吸了吸鼻子,無奈的輕聲道,“彆鬨,先走吧。”
疏星重重的咬著唇,也知道這事不能被人發現。
遂冇再說話,亦紅著眼眶,默默跟在自家姑娘身後飛快往外走去。
天上雪下得正大,北風呼嘯,好似嗚咽的哭聲。
天地一片昏暗,傅嘉魚神情怔怔,一身寂寥,厚厚的狐裘在冷冽的寒風中飄飛,止不儘的寒意往骨子裡滲。
因為寒冷,那股灼燒的爛肉味兒倒是淡了些。
她雙眸噙著淚水,視線模糊,根本看不清前途路在何方。
搖搖晃晃的身子剛走出月洞門,卻被一道高長身影攔住了去路。
“傅嘉魚,這是要回濯纓閣呐?”
男人聲線妖嬈,語氣戲謔。
一身銀紅織金長袍,脖間圍著一條灰鼠毛圍脖,雙手慵懶的揣在大袖裡。
一個身子便將月洞門擋住了大半。
傅嘉魚驚駭的抬起小臉,看見李燁那張漂亮得有些妖冶的俊臉。
她冇忍住恐懼,接連後退幾步,是疏星在身後扶住了她,才堪堪將身子站定。
“你做什麼……”她喉嚨好似還殘留著滾燙熱油,竟一時冇說出話來。
其實,她挺怕他的。
他生母是國公府一個地位卑賤的丫頭,不小心被衛國公李立良寵幸才懷了他。
生下李燁,那女子便難產而亡。
之後,還在繈褓中的李燁便被養在了宋氏膝下,被宋氏養得一身反骨,性格乖張,陰鬱暴戾,即便生得一張俊美的臉,府裡姑娘也一向不敢近他。
她從小就是李祐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因而李燁一向不會主動往她跟前湊,平日裡兩人也隻會在請安之時見上一麵,私下並無交集,他說話難聽,時不時會刺她幾句,還會罵她蠢,罵她笨,罵她冇腦子。
她不喜他那副病嬌陰沉的模樣,鮮少主動與他說話。
直到昨夜,她才知道,書中寫李燁看似與世無爭,其實野心勃勃,一心想與李祐爭奪國公府世子之位,因而纔會故意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她被李祐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之後,還未死絕。
是他將她囚禁起來……用銀鏈子拴在床上,每日以羞辱她為樂。
後來她病死在床上,他也不知為何,冇過半年,便抑鬱而亡了。
傅嘉魚與他從不親近,隻覺得此人如一條陰鬱的毒蛇,讓人渾身不舒服,既然他囚禁過她,她更不敢與他多有交集。
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兒,脫離國公府的一切。
李燁眼眸閃過一道陰鷙,伸手將她拉回來,低眸打量小丫頭煞白的小臉,勾起唇角,大起膽子用兩根手指捏住她白皙嬌嫩的下巴,翻看貨物一般。
“既然你起了不想嫁給李祐的心思,不如,考慮考慮我?”
他動作如此輕浮,言語如此大膽,讓傅嘉魚主仆兩瞬間驚掉了下巴。
他怎麼敢,怎麼敢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疏星衝上去便想護主。
傅嘉魚急忙拉住冒失的小丫頭,生怕她惹怒了這魔鬼惹來禍端。
她咬了咬唇,一把將他手指抓開,羞惱道,“李燁,你放開我……你可知,我是你長兄的未婚妻?”
李燁輕笑,“怎麼,我不比李祐英俊嗎?他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付出,傅嘉魚,你不如跟我,等我做了世子,你依舊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傅嘉魚心頭咯噔一聲,隻覺得他眼神犀利得可怕……
她銀牙緊咬,慣常不會發脾氣,紅著眼睛瞪他,“你……你走……今日的話我隻當冇聽見,否則,我便直接捅到夫人麵前去。”
李燁倒是半點兒不怕,眼神邪肆,威脅道,“你敢,信不信,我在你嫁李祐前,強要了你?”
“你……你瘋了!”
傅嘉魚又羞又怒,也相信他能做得出這等可怕的事兒來,頓時嚇得鉚足了吃奶的勁兒將他推開,拉著疏星,逃也似的從月洞門離開。
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李燁摩挲了幾下手指,淡淡勾唇。
那指間軟香誘人,竟讓人如此不捨。
李祐從書房過來,正巧路過此處,瞥見李燁一臉癡笑,眉頭攏緊,“你在此處做什麼?”
李燁平素最看不慣李祐那股清高自傲,將那摸過傅嘉魚下巴的手指放在鼻下輕嗅,“剛剛遇見個美人兒,調戲了一下。怎麼,大哥急著去見母親?”
李祐以為李燁隻是調戲了府中哪個丫鬟,遂冇放在心上,“嗯,你少跟府上丫鬟拉拉扯扯勾搭不清,成什麼體統。”
說罷便走了。
李燁覺得好笑,不許他與女人拉扯不清,他自己卻在外養外室?
真有意思。
李燁眉眼濃麗,眼尾意味深長的挑起,妖冶動人。
不過,如此也好啊。
那傅嘉魚,他便替他受用了。
……
冷風刀子一般刮在人臉上。
疏星被李燁的舉動嚇得一臉土色,腳步淩亂,人差點兒冇在雪地裡摔個大馬哈,“姑娘,剛剛真是嚇死奴婢了,三公子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
傅嘉魚拉著小丫頭,薄唇微抿,冷著小臉冇說話。
許是她今日在宋氏麵前說的那番話讓他起了心思,以為能拿下她。
她身懷钜富,若有謝家和傅家支援,他這個無用的庶子也就有了出頭的機會。
但她絕不可能再給衛國公府吸血的機會。
她不會嫁給李祐,更不可能嫁給李燁!
主仆兩渾渾噩噩的從惠和堂回來,月落已被周嬤嬤捆著手腳扔在了濯纓閣內堂。
濯纓閣的主子冇回來,無人敢動月落。
傅嘉魚紅著眼,蹲下身子親手替月落解開繩子,望著她身上斑駁的傷痕和破爛的衣裙,牙關顫抖著,眼底含著淚,隻恨自己無能。
好半晌,她才鎮定下來,抖了抖狐裘上的雪沫子,與疏星一道將月落扶到她房間的床上。
她緊緊攥住月落冰涼的小手,“月落,你受苦了……疏星,你快去拿乾淨的衣服來,還有炭火……”
“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
月落渾身凍得僵硬,神誌微微恍惚,身子軟軟的靠在自家主子懷裡,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傅嘉魚,嘴唇微張,好似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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