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朱祁鈺兜頭一個耳光賞給他:“放屁!”
“太宗在北京建都,就是要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朕乃大明皇帝!”
“君權天授!”
“乃當今天子!”
“諸神佑之,上天庇之!”
“退後一步,豈不丟了祖宗之臉!”
“難道你讓朕去學太上皇嗎!”
朱祁鈺暴怒。
太監、宮女、禁衛指揮使統統跪下。
“按朕旨意去辦!”
“朕親自去會一會叛軍!”
朱祁鈺霸氣上輦。
哥哥,咱們來一場王對王,看這真命天子是朕,還是你?
“放開哀家!”
“王勤,你個該死的奴才!”
“知道哀家是誰嗎?”
“哀家要把你大卸八塊!”
“放開!”
孫太後被王勤像狗一樣,牽著走!
東華門被攻打的訊息傳進仁壽宮。
孫太後喜不自勝,朱祁鎮入宮,那個廢人就冇有翻盤的機會了,丟了八年的皇位,就終於回到正主的手上了。
結果,王勤率領太監突然闖宮,見人就打。
硬生生請孫太後移駕徽音門!
嘴說是請,其實是綁。
仁壽宮宮人阻撓,被王勤殺死了兩個。
才把孫太後請出了宮。
“等諸事了結,奴婢以死謝罪。”王勤也豁出去了。
他生是朱祁鈺的人,死是朱祁鈺的鬼。
皇帝都要去前線了。
他保自己的狗命有什麼用?
命都不要了,他還怕什麼聖母?
反正雜家是冇根的人,無家無業,死有何懼!
能和聖母死在一起,也是榮幸。
孫太後被懟夠嗆,惡狠狠瞪著王勤。
攻打宮門的是她兒子。
當母親的卻要守門。
那個廢人何其心狠啊!
“哀家倒要看看,皇帝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他就是這般孝順嫡母的嗎?”
孫太後氣到爆炸。
王勤不敢接話,以皇爺最近行事,大朝會上恐怕要被噴死。
但那都是活下來之後的事情了。
“奴婢請皇太後上轎!”
王勤跪在地上,讓孫太後踩著他的背上鳳輦。
孫太後拖延時間,王勤給兩個宮女使眼色,她倆拖著皇太後,踩著王勤的背上了鳳輦。
“皇太後起轎!”
徐賓拖著不斷噴射的病體,沿路留下好長一條惡臭的痕跡,趴在宮門口,想爬起來救主,卻被禁衛的刀格住,隻能眼睜睜看著皇太後被“請”走。
鳳輦駕臨徽音門。
喊殺聲越來越大,叛軍已經攻破東華門,正在攻打徽音門。
孫太後撩開鳳簾,看見朱祁鈺身披錦袍,扶劍而立,威風凜凜。
“請皇太後下輦。”王勤該死的聲音傳來。
孫太後莫名身體發軟。
那喊殺聲、攻打宮門的聲音近在咫尺。
她這輩子宮廷沉浮,曾經站在世界之巔看過那裡的風景,也曾跌入穀底見過人情冷暖,卻從未見過真正的戰場,內心驚慌很正常。
“請皇太後下輦!”
王勤又催促。
“夠了!不要聒噪了!”
孫太後心亂如麻。
為了今天,她足足等了八年。
八年來受了多少苦難,隻有她自己知道。
但她更擔心自己的兒子,那個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孩子。
在瓦剌受儘磨難,回國後被幽禁在南宮,從天堂跌入地獄。
每次見到他,她都發現,兒子又瘦了,她真的很心碎。
從那時起,她便暗中籌謀,掌控內宮權力,拉攏廠衛,讓那個廢人出儘洋相。
害死朱見濟,讓他絕後。
再給他安排土~娼~消磨他的意誌,指使太醫給他進獻銀藥。
而且,她還指使尚食局的杜清,在他膳食裡添入大補藥,讓他產生龍驚虎猛的錯覺,其實身體早已虛弱不堪。
慢慢的,慢慢的,他的身體徹底垮了。
為了兒子複辟。
她苦苦籌謀了八年!
也苦熬了八年!
今晚就要成功了!
但是。
她卻站在她兒子的對立麵上,兒子攻打宮門,她在守宮門!
何其諷刺啊!
孫太後走到朱祁鈺麵前,揚手一個耳光甩過去。
滿腔怒火,卻打個空!
“你還敢躲?”
孫太後瞪大眼眸,死死盯著朱祁鈺:“跪下!”
“臣請皇太後聖安!”
“哀家不安,跪下!”孫太後沉喝一聲。
她是皇帝嫡母,皇帝又如何?
她大過於天!
但朱祁鈺表情淡淡:“請皇太後息怒,臣有甲冑在身,不便請罪,等平定叛亂,臣必去仁壽宮請罪!皇太後怎麼懲罰臣,臣都不敢有所怨言。”
宮人、禁衛都看著呢。
他不能忤逆嫡母。
但給她下跪?做夢吧!
這番請罪說辭,也很敷衍。
說罷,他站在孫太後的身後,朗聲道:“門外的叛軍聽著!”
“朕與聖母皇太後就在門後!”
“叛軍不退,朕與聖母皇太後便不退!”
“宮門若破,朕與聖母皇太後先死!”
“大明的君王,隻有站著死,冇有跪著生!”
孫太後臉色一變。
這不擺明瞭告訴叛軍,皇帝和太後都在門後,想造反就快點攻破城門吧?
可是皇帝……卻躲在她的身後?
要死她先死?
嘭!
攻城木樁狠狠撞在宮門上,灰塵、木屑簌簌而落,撞開一條縫隙。
孫太後嚇了個激靈。
下意識後退一步。
而皇帝,也跟著退後一步。
“皇帝,往前來。”孫太後氣壞了。
“皇太後,您是臣母,臣不敢逾越。”朱祁鈺說得冠冕堂皇,十分無恥。
他口號喊的亮,卻躲在孫太後的身後。
若真有倒黴的流矢,先射死的也是孫太後。
“你!你是皇帝,豈能如此?”孫太後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無恥的皇帝。
“請太後息怒,此乃禮也,子不能與母並駕齊驅。”
“狡辯!”孫太後氣炸了。
咻!
話音未落,一道流矢貼著她頭皮飛出去,把她髮髻打亂,隻差一厘米,就戳穿她的額頭。
她踉蹌幾下,倒在地上,臉色慘白一片。
“他,他真要殺我?”孫太後驚恐萬分,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他一定聽到了那廢人的喊話。
明知道自己的母親,就站在宮門內。
卻下令射箭射殺!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一點親情都冇有了嗎?
朱祁鈺也嚇了一跳,那個冇良心的哥哥,連親母都不放過,會放過他這個異母弟?
他猛地看向禁衛指揮使:“你,守在這裡!”
“是!”
那指揮使戰戰兢兢,他叫陳明。
世襲燕山左衛指揮使,連刀劍都不會用,也壓根冇想過,有一天需要他拿起刀劍上戰場。
不止是他,宮中禁衛都是世襲的。
很多都是托關係進來享福的,吃喝瓢賭樣樣精通,正經事啥也不會。等於說花錢買的編製,萬萬冇想到有人敢造反攻打皇宮啊。
他受皇命,戰戰兢兢站在宮門口。
冷風一吹,胸甲居然被風吹了起來。
朱祁鈺被驚住了。
大明初期造甲五花八門,但禁衛用的是清一色製式甲。
《兵錄》中記載:製造甲時,一副約用熟鐵四十五斤,加鋼三四斤,開成葉一片,鑽千餘,每副表裡礬紙共重二十餘斤則可。最終製成的成品為24~25斤。(明斤等於596g)
怎麼可能被風一吹,就飄起來呢?
這裡麵被抽走了多少水?
連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禁衛都爛成這副樣子,何況京營呢?邊軍呢?衛所呢?
貪腐之嚴重簡直不敢想象。
這還隻是軍中,朝廷呢?地方呢?
這就是所謂的大明盛世。
嗬嗬,可真敢吹啊!
朱祁鈺眸中戾氣滋生,但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
這些禁衛雖然戰戰兢兢,索性冇嚇尿褲子,勉強還能站著。
他趕緊扶起孫太後,繼續拿她當擋箭牌。
“皇太後安心,叛軍冇有火器。”
“朕已經調京營入京平叛。”
“叛軍成不了氣候的。”
孫太後表情詭異,她既希望朱祁鎮奪門成功,又害怕他打進來,亂軍之中,會發生什麼簡直不敢想象。
嘭!
話音方落,火炮爆炸的聲音傳來。
朱祁鈺臉色驚變:“叛軍哪來的火炮?”
他第一念頭是兵仗局、軍器局被朱祁鎮攻克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那麼就是提督太監叛變了?
該死的!
肯定跟曹吉祥有關係!
百密一疏!
難怪老妖婆信心滿滿,原來是朱祁鎮掌握了兵仗局,有了火器,就算收了鎖鑰又如何?用火炮照樣轟開宮門!
再看禁衛,炮冇打在自己身上,卻都嚇尿了褲子。
一個個搖搖欲墜,渾身哆嗦,連刀劍都拿不住。
估計等不到朱祁鎮轟開宮門,馬上要就地倒戈了。
該如何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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