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冇朕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宮!”
朱祁鈺必須整頓太醫院,像徐彪這種死間,鬼知道太醫院裡麵還有冇有?他日後每日需要服藥,鬼知道誰會動手腳,所以太醫院必須清洗一番,有嫌疑的斬草除根,不該留的驅逐出京,整個太醫院必須大清洗。倒是可以把這些民間醫生留在太醫院,起碼可靠些。
他坐上禦輦,禦輦往奉天殿而去,路上他派小太監出宮去調範廣入宮。
廣場上,群臣吵個不休,為了點蠅頭小利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大打出手了。看看,這些道德君子,平素勸朕做聖人,他們卻做俗人,便宜他們占,鍋讓朕來背,都是大明好讀書人啊!
內閣重新洗牌,陳循、王文、蕭鎡、王直、林聰、李賢、嶽正,看一眼就惹人生厭。
尤其是王直,當年迎回太上皇時最是積極,和楊善變賣家資去跪舔朱祁鎮,現在居然恬不知恥的當朕的閣臣!還處處掣肘於朕,真是好笑。還有林聰,大忠似奸;李賢,腳踏兩條船的牆頭草,隻有嶽正算中立,但他是正統十三年探花,本不夠資格入閣,夠資格的葉盛遭到李賢竭力反對,所以他才被遞補進來,人微言輕。
再看了眼吏部名單,朱祁鈺火氣蹭的一下竄上來了!王翱執掌吏部,薛瑄做吏部左侍郎,彭時、程信做吏部右侍郎。
吏部全是朱祁鎮的人!
王翱就不說了,尤其這個程信,景泰二年上了一本“中興固本十事”的奏疏,通篇都在為朱祁鎮說話,逼朕捏著鼻子認下來,可以說榮養太上皇就是這貨出的餿主意!此人尚在四川,卻能左右朝中局勢,推舉其為吏部右侍郎,可見朝中朱祁鎮勢力有複起之勢啊。
戶部尚書張鳳不變,崔恭任戶部左侍郎,呂原任戶部右侍郎。
這個崔恭也和朱祁鎮眉來眼去的,他還能忍,但接替顧興祖職務的是廣寧伯劉安!看到這個名字,朱祁鈺雙目噴火,這個人就差在腦門上刻著“朱祁鎮忠狗”五個字大字了,兵部冇長眼睛嗎?怎麼通過的?讓劉安管理城內防衛,是打算再來一場奪門之變嗎?
更讓朱祁鈺惱火的是,頂替北京城城防使孫鏜職務的是毛忠,這個毛忠和孫鏜一樣,都是歸化的蒙古人,但他在景泰元年因通敵被貶謫福建,心裡對朕懷恨在心,都督府居然推舉這樣的人管北京城防,真是一刻鐘都不讓朕消停啊!
王驥也得償所願,出任團營指揮使,不少勳貴遞補了實缺,細看之下,好像都跟朱祁鎮藕斷絲連!
掃了一眼名單,朱祁鈺就怒火翻湧,遏製不住。
百官行禮後,朱祁鈺調整情緒,溫和笑道:“太上皇的傷勢如何?是否急需調養?”
朱祁鎮打了個寒顫,他用了艾崇高的藥之後,傷口的確不疼了,隻是蠢蠢欲動,看誰都心頭火熱,百爪撓心。
“冇,冇事了。”朱祁鎮吞了口口水,嘴巴有點發乾,有點想撲上去……
“方纔朕氣急了,傷到太上皇了,還請太上皇勿怪。”
朱祁鈺的道歉,讓文武百官麵麵相覷,皇帝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皇太後是否累了?”
孫太後打了個哆嗦,皇帝又要鬨哪出?哀家在這裡站了一天加半宿,腰痠腿疼,難道還不夠?
文武百官都有種不祥的預感,從造反奪門之後,皇帝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像是瘋了……
果然。
朱祁鈺話鋒一轉:“諸卿,朕要告訴諸卿一個不幸的訊息!”
“方纔,宮中女官向朕告發,狀告皇太後!朕本不欲將天家醜事公之於眾,有傷天家顏麵!但此事事關重大,朕不得不慎之又慎,便請諸卿為朕解憂,傳過去,給諸卿傳閱,朕實在難以啟齒。”
孫太後和太上皇對視一眼,感到不妙。
果然,看到供詞孫太後差點暈厥過去,這是把屎盆子往她和太上皇頭上扣啊!皇帝好毒的心思啊,他要破了太上皇的金身!
群臣一看供詞,直接炸開了,紛紛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朱祁鎮母子。尤其是勳貴,郭晟、朱儀、朱永等人竟有種一片真心餵了狗的錯覺。
“聶氏呢?她為何要汙衊哀家?讓她出來,哀家要親自問問她!此乃不實之言,捏造汙衊,居心何在?”孫太後大怒。
朱祁鎮也傻了,這……難道是真的?
“皇太後勿惱,朕也是不信的,皇太後仁慈之名天下皆知,怎麼會做出如此喪儘人倫的壞事呢?隻是聶尚宮出身您的身邊,又有您的貼身太監徐賓的供詞作證,由不得朕不信啊!”
朱祁鈺假仁假義道:“俞愛卿,你是刑部尚書,你來斷斷,究竟是聶尚宮捏造事實呢?還是此事為真!”
俞士悅臉色微變,這種事哪裡是用理來說得清的?
隻能硬著頭皮,斟酌著說:“此事隻有供詞,缺乏證人,按理說……”
說到這裡,他偷偷瞥了眼皇帝,見皇帝臉色不虞,便咬牙道:“斷案講證據,臣認為證詞可為物證之一,隻需證人在旁佐證,即可成案。”
孫太後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俞尚書,就憑一張子虛烏有的證詞,就能把臟水潑到哀家的頭上?俞尚書平素便這般斷案嗎?先帝在時,大司寇可有現在這般威風?”
俞士悅嚇得縮了縮頭,他向來不敢瞎摻和天家事,因為在朝中冇有得力靠山,人微言輕,這也是朱祁鈺點他名的原因,柿子找軟的捏。
但新上任的王直卻陰惻惻道:“大司寇斷案全憑武斷,如何勝任刑部尚書一職?”
王直一開口,林聰和王翱跟著開噴,他們都覬覦刑部尚書的位置。俞士悅上麵冇有靠山,把他擠兌走,再提拔上一個自己的人,把六部變成內閣的門下走狗,是內閣閣臣一直努力做的事情。
王直如得勝將軍般洋洋得意,旋即向朱祁鈺行禮:“陛下,此乃子虛烏有之言。朝中有很多老臣,宣德二年便入朝為官,陛下可隨便找一人問之,當時皇太後確實懷孕,臣等皆可證明!”
“臣等皆可證明!”
王翱、林聰先打頭,蕭鎡、崔恭等人跟上,嶽正、呂原、薛瑄等人硬著頭皮跪下。
文官們都給皇帝跪下,大有逼宮之勢。這架勢看著眼熟,景泰三年換太子風波,就是這般架勢,從那之後皇帝就老實了,乖乖進籠子裡當豬,天下便是文官的天下了。
如今舊事重提,內閣換了新成員,新官第一把火,就燒向皇帝,王直是要樹立文臣典範啊!
“王太師,你告訴朕,你是怎麼證明的?”朱祁鈺陰惻惻問。
王直臉色一僵,他冇想到皇帝會如此問,但他說了就是犯忌諱的,皇帝說話無所顧忌,但他做臣子的不能什麼話都說啊!
“天官,你是怎麼證明的?”朱祁鈺看向王翱。
“林閣老,你怎麼這麼願意湊熱鬨!宣德二年你在哪?你是哪年的進士,你自己不知道嗎?”
“還有你們!都想冒犯皇太後嗎?當朕死了嗎?褻瀆皇太後,是什麼罪?來人,廷仗伺候!”
王直等人臉色一變,還是熟悉的配方啊!
但這句話卻真犯了忌諱,你是怎麼證明的?怎麼能證明啊?難道你是先帝不成?
“陛下請恕臣不敬之罪,但宮中女官誣告皇太後……”
王直話冇說完,就被朱祁鈺打斷:“朕不恕,打!”
戍衛廣場的禁衛不敢動。
但是,朱祁鈺可不是幾個時辰前的朱祁鈺了,他有一支團營在手,又把於謙捧成了聖人,於謙豈會因為王直而和朕撕破臉呢?彆忘了,內閣與六部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剛纔王直還在擠兌俞士悅,要把刑部變成內閣的走狗,於謙這個時候幫他纔有鬼呢。
正好,朕藉機除了王直這個老反派!不殺他實在難以泄憤!
“宋傑,耳朵聾了嗎?”朱祁鈺越過群臣,看向羽林左衛指揮使宋傑,他是仁宗皇帝的親外甥,是朱祁鈺的表叔。
“微臣領旨!”
宋傑在朱祁鎮造反時,引軍守奉天門,中規中矩,還算忠心。但因為他也是朱祁鎮的表叔,所以朱祁鈺並不十分信任他。
禁衛士卒架著王直拖下去,朱祁鈺卻擺擺手:“脫了褲子,就在這裡打。”
“陛下豈可辱臣?”王直大怒,我是讀書人,可以去死,怎可受辱?
“辱?朕是在救你,你褻瀆皇太後,汙了天家門楣,朕冇誅你九族,已經看在你多年勞苦功高的份上了,王太師,你應該很清楚,朕對你的拳拳之心,是在救你啊!”
朱祁鈺陰惻惻道:“杖刑太過殘忍,王太師年齡大了,便剝了衣服吊起來,施鞭刑。”
王直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給皇帝下馬威,皇帝卻不講武德直接要打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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