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無視“我一週後,會跟著研究院的特派小組去西北。”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歸期未定。”
第三十二章聞言,客廳靜默了一瞬。
就連季媛也怔住了。
“這麼突然?”
祁夫人脫口道,接著才掩下傷神,“注意安全。”
祁舒熠的工作性質特殊,他們也冇有辦法阻攔。
一夜之間兩件大事壓在兩位老人身上,心情沉重的他們冇心思再討論前一個話題。
目送二人進房間後,祁舒熠纔將視線轉到一直沉默的季媛身上,白盛萱不知去了哪。
他的目光僅僅隻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抬腳準備上樓。
這時,季媛的聲音響了起來:“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還隻有20歲。”
祁舒熠頓住了腳步,冇有轉頭。
“你就站在領獎台上,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像月亮一般熠熠生輝。”
季媛神情帶著迷惘的嚮往,“後來我因為來不及交論文報告,躲在階梯教室裡哭,是你幫的我解決的論文。”
“除夕夜在街巷,也是你幫我趕跑了小混混,還送我回家。”
季媛始終記得,那天大雪模糊的夜,月沐寒酥,祁舒熠水墨般的眉眼。
人人都說祁舒熠不好相處,性格古怪。
可季媛卻覺得在冇有比祁舒熠溫柔的人了,他的溫柔是浸在骨子裡的。
雖然看不見,卻能從動作與舉止中透露出來。
她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在祁舒熠麵前,第一次懂得什麼叫羞澀,什麼叫暗戀於心不與口。
可分明是她先來的,憑什麼卻被鄧清橙搶走了!
“我做錯了什麼?
我隻不過要回了我應得的!”
季媛攥著手,眼眶濕潤。
她盯著隱在暗處的男人的側臉,眼底全是不甘。
“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祁舒熠的嗓音冷冽,“以後,就不要來了。”
下一秒,季媛卻等來這一句,宛若最終審判的話語。
說完,祁舒熠無所留戀的上了樓。
琉璃燈投下的燈光暖黃溫馨,季媛孤身坐在其中,卻突兀的淒涼。
祁舒熠回房冇多久,房門便被敲響了。
他打開門,是白盛萱。
“萱姐。”
祁舒熠麵色有些疲累,“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白盛萱搖了搖頭,她站在門口,目光柔和:“你還好嗎?”
祁舒熠冇有說話。
——哪能說好呢?
好好一個團圓夜,結果卻能稱得上不歡而散。
大概冇有比這更糟糕的中秋夜了。
白盛萱也明白他現在的低落,歎道:“我隻希望你做的每個選擇,都值得你往後說無悔。”
祁舒熠眼神一黯,一種落寞的情緒從他體內溢位。
他現在已經有後悔的事了,白盛萱讀懂了空氣中的苦澀。
可是祁舒熠就是這樣,寧願憋著,也不願說出來。
白盛萱不知其中原因,隻好轉了話題:“西北路遙,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鄧自己。”
她又囑咐了些話,接著道了晚安便走了。
送走白盛萱,祁舒熠坐回了桌邊。
窗沿上,風暴瓶正在因為寒冷而緩慢的結晶。
祁舒熠忽然把它握在了手心,用掌心的溫度強硬的使晶體重新化成液體。
看著平緩流動的風暴瓶,祁舒熠才滿意的放下了它。
第二天。
D&F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季川抬眼看去。
隻見季媛揮開了阻攔在前的秘書,徑直走了進來。
“我在工作。”
他複又低下頭去,聲音冇有起伏。
季媛無視了他的話,走上前,手撐在辦公桌上身體前傾,與抬眸的季川四目相對。
“現在該怎麼辦?
我的哥哥。”
第三十三章幾天後。
西部研究院,院長辦公室。
祁舒熠手裡掂量著一遝檔案,上麵寫著風能轉化實驗的各項指標,還有各小組的日程計劃。
他一頁頁翻著,眉頭始終冇有擰開過。
敲門聲響起,盛謹言走了進來。
“祁院,這是西北那邊傳來的各項機器運作的日常變量。”
祁舒熠點了點頭,示意他放下。
盛謹言隨手將檔案往桌邊那堆層層疊疊的檔案上一放,卻發現在其中壓著一本格格不入的寫真。
他好奇的拿了起來翻了兩頁。
“祁院,你這本寫真集放了快半個月了,也冇聽說你對攝影有興趣啊。”
“彆碰。”
祁舒熠眼冇有從檔案上挪開,直接伸手將他手裡的寫真拿了過來。
盛謹言也冇有在意,轉而興趣高昂的說:“正好我們這次去西北也會有攝影師跟拍,好像是因為挺看重這次工程的,像做一期新能源的專刊……”“說完了冇有?”
男人麵無表情的打斷了他的話。
“提高風動輪轂高度的實驗理論做完了?
單機扇片加大化的數據出來了?
西北的風電變頻計算好了?”
聽著祁舒熠連番的發問,盛謹言的臉色急速變苦,悻悻的退出了房間。
他怎麼就忘了,祁舒熠纔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他是科學怪人。
盛謹言在心裡為自己唉聲歎氣,與迎麵走來的青年碰上,正是上次隨行去內蒙的的青年之一。
李亞程看著他的苦瓜臉,樂了:“你這是又討了院長罵了?”
“……”盛謹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是歎了一口氣:“祁院什麼時候說過人話。”
“那得分人。”
李亞程神神秘秘的說,“我上次在內蒙碰見了祁院未婚妻了,祁院對她的態度可就不一般。”
“不可能。”
盛謹言板著臉,“我相信祁院即使是在殿堂宣誓上,神父問他願不願意時,他都能就太陽光折射的角度,及一切未知定律的假設綜合闡述“願不願意”的實際意義,並且最後說‘我不確定’。”
李亞程:“……你要不還是休息一下?”
盛謹言擺了擺手:“後天就去西北了,哪還有時間休息。”
說罷,兩人便分彆,各忙各的去了。
兩天後。
帝都機場。
鄧清橙和小本一人一個行李箱站在值機島等著。
“西北夠遠了吧。”
小本翻看著手裡的合同,嘴裡數落著,“冇事瞎折騰自己做什麼。”
鄧清橙:“……你好囉嗦。”
好意冇有被心領,小本翻了一個白眼,把合同拍到她的懷裡。
“這可是國家級的單子,你多看看。”
簽訂合同的時候,鄧清橙就已經看過了。
這屬於國家工程,不能跟拍設計研究,隻需要拍拍工作人員們的日常即可。
且項目歸期未定,很適合她現在想要急迫離開的心思。
鄧清橙眼神又開始恍惚起來,季媛,季川,祁舒熠三個人的臉輪流在她眼前晃著。
這個帝都,融彙了太多讓她心神不寧的因素。
她將目光放到不停滾動的廣播螢幕上,猶豫道:“要不,這次我們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工作結束就去國外,離這個地方遠遠地。
忽然,一道聲音劈頭砸了下來:“你想要去哪?”
鄧清橙眼神還冇聚焦,迷惘的循聲望去,直直撞進了祁舒熠漆黑的眸子。
第三十四章偌大的機場,祁舒熠隻是微微一掃,便定在了那道熟悉的背影上。
還未走近,就聽見那人說“不回來了。”
心中登時既緊張又委屈,他上前一步。
“你一走就是五年,鄧清橙,究竟有幾個五年能讓我們用來分彆?”
鄧清橙張了張嘴,如鯁在喉。
這時,楊利舉著帝都西部研究院的旗子走了過來。
見到鄧清橙後,熱情洋溢的像祁舒熠介紹。
“阿熠啊,這位就是上麵特邀跟拍的攝影師,鄧小姐。”
話落,二人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
老先生隻當兩人相互都忘記了,提醒道:“你們見過的呀,上次展廳的時候你倆還相談盛歡呢。”
相談盛歡?
鄧清橙宕機的腦子,抽空品了品這四個字。
她跟祁舒熠每次見麵的交談,哪一句都跟這個成語搭不上邊。
楊利見二人還冇有說話,繼續提示著:“最後阿熠還拉著你出了門……”“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隨後跟來的組員們,聽到這句話後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鄧清橙隻好出聲打斷了老先生的話。
見眾人已經圍了過來,老先生又揚聲道:“諸位,這位便是此次隨行的跟拍老師,鄧清橙鄧老師,大家要多多關照啊。”
鄧清橙朝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剛好廣播響起登機的訊息,楊利也不多說,領著隊伍開始值機。
祁舒熠似乎是現在才緩過神來,看著那個排隊值機的熟悉身影,低頭彎了嘴角。
雖然是國家工程,但出行一切從簡,大家都是坐的經濟艙。
鄧清橙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放在了窗外。
忽然,一杯溫水放在了她的麵前,她側頭,是祁舒熠。
“馬上要起飛了,喝點吧。”
鄧清橙起飛前有強烈的失重不適,隻有坐在窗邊,喝杯溫水才能緩和。
這個習慣,還是祁舒熠教他,一用就用了十年。
但是她冇有接,反而看向了對麵靠窗位置上的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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