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一臉玩味,“六姑娘這話我真就聽不明白了,我為什麼要除掉柳纖纖呢?柳小姐風華無雙,才貌驚人,不說你大哥傾慕她,就是我本人,也對她很傾慕,你與她八字不合,相看兩厭,這在衡州的大家中都知道,你想除掉她,倒是尚能理解,但你大哥對她深愛不悔,你就不怕你這麼做了,你大哥會將你逐出宋府嗎?到時候你被逐出了宋府,於我而言,娶你還有用嗎?”
宋繁花聽了他的話微微眯了眯眼,“段公子也傾慕柳纖纖?”
段蕭摸著下巴看著她,“當然,她那樣的女人,大概冇有幾個男人不傾慕的。”
說的是,宋繁花想,前世柳纖纖不就讓很多男人跪在了她的石榴裙下麼?
包括……那個男人。
一想到那個男人,宋繁花的心口就乍然一疼,她強製壓住自己,不讓自己情緒外露,可不管怎麼壓製,那心口撕天滅地的痛泛浪而來,席捲著自己,讓自己幾乎無力承受。
她忽地一笑,那笑聲不怎麼好聽,蒼涼悲慼,細細聽去,竟有幾分諷刺譏嘲之意。
是諷刺譏嘲他麼?
段蕭臉色一沉,銳利凜冽的眼驀然一寒。
宋繁花開口說,“你不用試探我,我知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傾慕她,但你不會。”
段蕭冷笑,“你那麼肯定?”
“當然。”
因為她會殺你,而你也會殺她。
段蕭認認真真地對上宋繁花的眼,“一直以為世賢兄的六妹妹是冇什麼頭腦的,除了咋咋呼呼儘惹麻煩外一無是處,如今看來,那些之前看在眼裡的,好像都是表麵,今天晚上的你纔是真實的吧?”
小小年紀,這麼有城府。
宋繁花想,你纔沒腦一無是處!
她翻了個大白眼,“那段公子到底應不應?”
這下子,主動權好像跑到她手上去了。
段蕭忽地笑了一下,突然發現這個六姑娘真是有點兒意思,不,是十分的有意思,他說,“你能幫我除掉柳纖纖?”
“必然能。”
“好。”
一個字落定,他拿起石桌上的水壺,給兩個人的水杯中都添滿水,水壺放下去的時候,他對她舉起了杯,“祝我們合作愉快。”
宋繁花執起水杯與他碰了一下,兩個人分彆飲儘。
喝罷,同盟算是結成了,兩個人自此也就站在同一戰線了,其實,段蕭也冇指望宋繁花能做什麼,她就算今天晚上看上去有點不一樣,但畢竟她之前的蠢腦袋在那裡擺著,他對她不怎麼信任,而他之所以答應她,當然是因為柳纖纖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他查了很久都冇有查到她是效忠何人,宋繁花討厭柳纖纖,宋世賢又喜愛柳纖纖,似乎,宋府與柳纖纖,必然要有一段牽扯,那麼,他就從宋繁花身上入手。
合作茶水喝罷,段蕭就不打算再待客了,宋繁花也冇打算再留下,兩個人一前一後往亭外走,過那座木橋的時候,段蕭問身邊的姑娘,“你剛剛為什麼要砸我的魚?”
宋繁花斜了一眼那處河水,此刻,月下黃昏,小橋挽著月影,河水映著月影,影影綽綽裡,似有紅波墜落,宛若天邊落雁,驚鴻奔飛,那河水裡的魚又躥走了。
宋繁花收回視線,不鹹不淡道,“覺得它們太悠閒了,看不過去。”
段蕭無語睨她,“六小姐很喜歡殺生嗎?”
宋繁花隱隱一笑,笑容於蒼茫月影裡飄惚如魅,那一霎間,段蕭似乎看到了她十五歲稚嫩臉龐上一逝而過的殘冷血氣。
她低聲說,“大概。”
後來,段蕭每每回憶起今天,都覺得那一晚的月色,冰涼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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