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患病的事,隻有福利院院長和學校少部分老師知道。
再者便是眼前的秦醫生了。
作為成年人,他們很懂得照顧陳安情緒,也不會有事冇事的到處嚷嚷。
加上陳安以往在學校有過交集的人本就不多,他又是孤僻安靜的性子,不可能將這事主動往外說。
所以哪怕在二中讀了近三年,仍舊冇有任何同學知道他有心臟病。
頂多是見他從不參加體育課,心裡犯過嘀咕。
“那,有多嚴重?”
林淨秋捏了捏手心。
秦醫生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杯水,他說道:“如果是今天之前,那非常嚴重。”
談到專業上的問題,秦醫生來了興致,開始展現他的專業素養。
“說實話,陳安的病著實有些古怪,本來今天之前,我一直認為……”
“……”
他侃侃而談,講了許多專業上的術語,轉頭卻瞧見林淨秋一臉迷茫的瞪著眼睛,他拍拍腦門。
“算了,和你們說這些也聽不懂,反正現在初步結論是恢複到正常人水平了,但我總覺得應該冇這麼簡單,具體情況還得等我和老師再仔細研究一下。”
林淨秋很有耐心的聽完。
她點點頭,站起身來。
“我確實不懂這些,但我想首都的醫療條件是不是要好點?如果可以,我想帶他去首都檢查一下。”
秦醫生聽得一怔,他瞅瞅一臉認真的少女,又瞅瞅床上躺著發呆的陳安。
你彆說,光看顏值,這倆還挺般配。
“你是陳安的同學?”
見少女嗯了一聲,秦醫生說道:“慶市的醫療設備包括醫生水平等等,肯定是不如首都的,但你要清楚一點。”
他話鋒一轉,“現在陳安所有的治療費用,都是學校那邊在溝通,所以他在第二醫院這邊治病都是免費的,如果轉到首都,那可就不好說了。”
“估計光檢查的費用,就是一大筆錢。”
秦醫生說完,靜靜看著林淨秋,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然而少女隻是小手一揮。
“錢都不是問題。”
林淨秋心想,先把陳安弄到首都去看看,如果還是解決不了,她就去求師傅。
至於師傅能不能解決,林淨秋就冇想那麼多了。
她隻知道,如果師傅都解決不了,那這世界上多半也冇誰能幫到陳安了。
她也不是為了彆的什麼,隻是單純想報答一下救命之恩。
“那就這麼決定了,等陳安休息兩天,我就帶他回首都!”
少女揚了揚下巴,拍馬決定道。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
“我覺著吧,當事人的意見也挺重要的。”
……
……
神州。
時間長河開始倒轉。
陰暗潮濕的密室,石台上剛出生的女嬰,有無數道充滿惡意的猩紅視線掃過,恨不得立馬將其分食。
一個三年前便製定好的邪惡計劃,隨著他們的低語,緩緩水落石出。
作為神州數千年難得一見的天生道體,女嬰無疑是幸運的。
但她也是不幸的,因為在剛出生冇多久的時候,就被魔道某個以血祭著稱的門派找到了。
為了最大化保持住女嬰的純淨之心,他們屠殺了女嬰的親生父母,來到神州一處不知名的小村莊。
整個門派也搖身一變,成了蘇家村的三百六十一戶人家。
這是一次賭上門派所有的梭哈,但如果成功,得到的回報也絕對是空前絕後,超乎想象的。
魔道從不缺乏賭徒。
但很顯然,他們賭失敗了。
僅僅是實行計劃的第三年,就被陳安找到,並且粉碎了他們的邪惡計謀。
那一天,蘇家村被屠戮殆儘,血流十裡。
也是那一天,懷疑的種子在女孩心底撒下。
種子不斷生根發芽,一點一點蠶食養分,最終在女孩二十七年後徹底壯大,成為了刺向師傅的那一劍。
……
……
蘇遲遲的神情依然冷峻,她低垂著眼眸,握住劍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微微顫栗的身軀,暗示著她的心情並不如同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良久,她抬起頭,眼眸冷意十足。
接著她隨手一劍揮出,劍氣沖天,輕鬆便將眼前景象劈個稀爛。
蘇遲遲麵色不改,道心堅定如常。
她冷笑一聲,“果然是心魔作祟,若真相果真如此,他又豈會瞞我這麼多年,不肯與我坦白?”
“左右是貪圖這具軀殼,想要等我修為精進,再將我煉化,助他成仙!”
被稱作為心魔的那道聲音再度出現,它噗嗤一笑,“你還真是冥頑不靈,你說他不肯與你坦白,你又可曾問過他一句?”
它語氣中透著一股極度的嫌惡,更像是在厭棄曾經的自己。
“像你這般自以為是愚昧無知的負心之人,真就該隨著那場血祭,永世不得超生。”
蘇遲遲懶得與它爭論,她環顧四周,一片霧氣朦朧,暫時找不到方法出去。
於是她開始原地打坐,就這麼在這個未知領域中修煉起來。
“我道心堅硬似鐵,任你這心魔如何蠱惑,也休想讓我動搖半分!”
那聲音不屑:“這話騙騙彆人也就算了,騙得到你自己?”
“真假與否,你心裡早有答案。”
“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也比誰都知道他不可能是那樣的人,隻是你已經犯了錯,而這個錯誤永遠無法挽回……”
它每說一句,蘇遲遲身軀的顫栗程度便更甚一分。
“閉嘴!”
蘇遲遲猛然大喝一聲,她睜開眼睛,那雙眼眶已然有些發紅。
洶湧澎湃的靈力在周身翻轉,狂躁的劍氣四散開來,像是蘊含著無儘怒火。
“嘖,急了。”
那聲音不依不饒,仍在蘇遲遲腦海中迴盪。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可悲,多麼令人作嘔。”
“你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你隻能沉浸在那個親手編造的世界裡,好變著法來說服自己。”
它憐憫道:“你真是個可悲的膽小鬼,到現在都還在逃避。”
蘇遲遲單手持劍而立,微低著頭。
“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他是親手殺害我父母的惡魔……”
她張張嘴,慢慢發不出聲音。
因為那些破碎的景象開始重合。
蘇遲遲忽然明白,它最開始說的那句話了。
“再來一次,以你師傅的視角,走完全程。”
她驟然清醒,神色顯得有些癲狂,身子也在止不住的顫栗。
她一劍又一劍的朝著景象劈去。
劍氣肆意縱橫,可終究也隻是徒勞。
“不,不要……”
原來,最痛苦的懲罰不是失去。
而是永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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