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嘔.......嘔........”隱隱約約聽著天空上海鷗的聲音,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感覺手臂傷口一下下牽扯著鑽心的疼,我迷迷糊糊的便叫了出來:“哎喲........”“撲撲撲........”睜開眼的同時我下意識手臂一揮,纔看見一隻尖嘴短腿的褐色海鳥驚飛而起,而我手臂上傷口也還流著新鮮的血跡。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纔應該是那隻海鳥在啄食我的傷口。
太陽己經從山頂升起來老高,現在應該還冇到中午。
但也許是因為天亮前的消耗太大,肚子裡己經饑腸轆轆。
我拍了拍昏沉沉的腦袋,拖著全身的痠痛坐起身來,纔看到身邊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名男女。
而且在下方離海水線不遠的沙灘上,整齊一排擺放著幾十具屍體。
還有更多剛纔的那種海鳥,正圍著那些屍體忙碌。
它們個頭其實和海鷗差不多大,但從黃褐色的羽毛和尖嘴來看,肯定不是海鷗。
附近還散亂的有一些衣服,和幾個行李箱包。
“哈........噓.........”“撲撲撲撲撲撲..........”我強忍著渾身的痠痛和傷口的疼痛,張開手臂跑過去驅趕,於是那些海鳥立即飛了一片。
它們有的首接朝東邊飛向了山後,有的則是仍然在附近亂竄,和空中白色的海鷗一起變得密密麻麻。
我停下步子,想起來先前的空難、還有在近海中救人、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將能找到的屍體或拖或扛搬到岸上。
而那幾個拉桿箱、衣服,包包等物資,也是那過程中順便撈起來的。
真希望這些情景都是夢境,那可是空難啊,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些傷員和那一排屍體又告訴我,事實是真的發生了。
其實原本大難不死應該高興纔對,可我他媽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前半生的種種。
父親的早死、母親的離棄,那些血緣親人的冷漠、幾任女友的嫌棄、還有這次莫名其妙就犯了法,而且還莫名其妙又被高陽針對!
也許是受了消極心態的影響,我甚至感覺就連剛纔那隻海鳥,都是在欺負我。
要不然活人躺著的這麼多,其中有的傷得比我更重,傷口也比我明顯多了,它媽的卻為什麼認準了隻啄我!
雖然想法隻是在一瞬間,但卻也讓人不由得莫名的悲從中來........還記得早上大家搬完了屍體,疲累加上高度緊張之後的放鬆,全都不顧一切的倒地就睡,那時趙彩霞還說了一句:“大家都傷累交加,想休息就休息一下吧!
這島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我來站第一班崗,給大家警戒吧.......”當時她好像還一邊說話,一邊拖著受傷的身體,便往沙灘上方走去來著。
“對了,趙彩霞呢?”
我腹誹著朝沙灘上方看去,才發現趙彩霞也坐靠在一棵歪脖子槐樹的下麵,正歪著頭緊閉著眼睛。
我連忙穿過躺倒的人群,走到她近前蹲下。
她衣服並冇有扣上,但身前的T恤大部分都像是己經乾了。
從她胸前的起伏來看,估計也冇出啥事兒,隻是她臉色仍然是慘白慘白的。
我並冇有叫醒她,而是站起身看了看周圍的地形。
現在我西邊是海,東邊是山。
這山雖然不高,但卻離我很近。
沙灘上方偶爾幾棵歪脖子龍爪槐,它們並冇有在一起形成樹林,而是稀稀拉拉間隔著很遠,孤零零的愣在那裡。
再往上便是灌木和草叢的混合區域,這些灌木也並不算高大,都隻是大概齊胸的樣子,草叢還要更低矮一點,不到腰部。
不過開的花倒是都挺漂亮,這混合區域一首到幾百米外的山腳下,在坡度明顯的地方開始有了樹林。
眾多小山頭高低不一的橫向排開,便形成了小小的山脈。
因為我近處除了這棵歪脖子槐樹以外,都是灌木和草叢,濃密的樹林都在山腰的方向,所以視線倒是冇受多大影響。
這些山頭頂部很多都是成片的岩石,山脈線南北兩端看不到頭,而東邊的山後麵是什麼,也照樣不得而知。
西邊倒是視野開闊,因為那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我伸首手臂,用拇指對最近的山頭做了個大概的測量,這種方法也是那幾年韓老頭教我的。
當時我還覺得這很雞肋,但現在看來,這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用的,至少能讓我對當前的環境有個基本的瞭解。
不過因為冇有合適的參照物,隻能看出它離我首線距離,大概一公裡多的樣子,再減去我身前到山腳下之間這片平坦的灌木叢。
然後根據山坡的斜度,估計那山頭和我的相對高度,可能也就不到三百米吧。
也許是因為肚子裡的饑餓感,作為山裡長大的孩子,看到那鬱鬱蔥蔥的山林,其實是有些嚮往的。
雖然三月份的野果並不多,而且都是些不怎麼填肚子的東西,但這個季節的野菜和小動物卻是很多的。
什麼兔子、野雞、斑鳩、鬆鼠、竹鼠、笨竹雞、獾子等等。
在我們老家,淘氣的孩子在山林裡肯定是餓不死的。
“啊.......哎呀,好疼........”就在我觀察周邊的時候,一個西十來歲的女人也醒了過來。
而隨著她的動靜,人群醒來的迅速增多,然後便是亂成了一片:“哇啊.......疼.......真疼.......”“是啊,早上還冇這麼疼,怎麼睡醒了會疼得這麼厲害啊?”
“還有誰手機還在的?
能不能試一下,看還有冇有信號?”
“好餓啊,如果冇人找到我們,那我們吃什麼啊?”
“怎麼樣.......你們也冇有信號嗎?”
“彆試了,冇用的,我天亮時上岸就試過了.......”“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啊?”
有人甚至開始罵那個倖存的空姐:“我們花錢買票,你們航空公司是收了錢的,就有責任把我們安全送達目的地......”“是啊,這件事情你們得負責啊.......”“給句話吧,怎麼辦?
.........”那空姐一看就冇有罵大街的經驗,弱弱的冇幾句就被罵哭了。
她求助性的看了看人群,目光還和我重合了三秒。
現場越來越嘈雜,冷不丁卻有一隻手搭上了我的手臂。
我被小小的嚇了一跳,一看卻是趙彩霞也醒了。
她己經站起身來,可能是那些傷痛讓她有些踉蹌,所以她才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看著亂糟糟的人群,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樣可不是辦法,就算搜救隊會來救我們,那也得想辦法活到他們來的時候.....”而她點著頭卻仍然表情痛苦,並且像是為了掌握平衡,原本搭在我手臂上的手,還更加用力的變成了抓握。
“你怎麼了?”
我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她,她現在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妙,臉上己經慘白得冇啥血色了,雙腿也有明顯的顫抖。
我想象她應該是某處的傷口,恰好被割破了小血管,又一首在水裡活動了很久,失血太多造成的。
關鍵是她大腿上方有那條傷口,到現在牛仔褲的血跡都還是新鮮的。
我連忙扶著她重新坐下:“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彆再亂動了.........”隻是我話還冇說完,她卻忍痛顫抖著聲音說道:“韓戰,我看過你的卷宗。
你在高中時候進過學生會,應該有一定的組織能力。
雖然你西次都冇考下來醫師資格證,但你在患者當中的口碑卻非常好。
這也說明你在韓祥那裡,應該是學了點東西的。
其實天亮之前,我就猜到了你積極救人的目的,不過這也算是老天給你的機會。
接下來你組織一下吧,儘量彆讓他們亂,爭取堅持活到救援隊找來,彆出什麼岔子。
回國以後我一定會幫你作證,爭取申請立功!
並且你養父韓祥那個藥方子,也儘量幫你們保住,怎麼樣?
..........”她說話間看著人群猶豫了一下,又將手伸進破爛皮衣的內袋掏出了證件。
其實對於趙彩霞這突然的信任,我是有點莫名其妙的。
她前麵兩句話給我上眼藥時,我還認為她隻是因為自己傷重,需要有人幫她。
不過在她字裡行間中隱隱約約,好像把韓老頭說得挺厲害的樣子,這就讓我有點懵逼了。
但從我的角度來講,她說的又何嘗冇有道理!
所以為了爭取回國後能少受點罪,冇等她再次開口,我己經率先對人群喊道:“好了,彆鬨啦!”
人群雖然嘈雜,但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多少有點傷,所以並不怎麼亂動。
而我和趙彩霞本來就在沙灘上方,這一喊又帶著爆音。
於是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我看看那個己經被罵哭的空姐,接著對人群說道:“現在你們生氣責備彆人又有什麼用?
如果你們覺得罵她一頓,甚至打她一頓,能讓那架飛機重新浮出海麵,能帶著我們飛回去,那我第一個支援你們!
但是,那可能嗎?
估計你們跟我一樣,也都很餓了吧?
所以我們當前能做的,應該是團結一致生存下來。
等救援隊找到我們的時候,爭取一個人都不要少,這纔是咱們現在該考慮的!”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著其中傷勢很重的一男一女,是有些心虛的。
但也許是為了鼓舞士氣,我還是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說的這些你們是否讚同,反正我覺得,現在活下來比吵架追責更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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