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新的嚮往,家的牽掛

在兩個月的學習生活中,父親有幸遇到了兩個特彆友好的同學,親如兄弟的好友,和他們相處交談,使父親產生了新的嚮往和選擇,改變了父親以後人生的道路。

父親的第一篇作文受到老師的讚揚,下課後就有兩位同學找父親,說是牆報編輯,要把父親的作文刊登在牆報上。

父親把作文交給他們後交談起來,介紹了家庭情況和個人經曆,以後又談文學和社會問題,交談中使父親驚訝他們在文學和社會知識方麵,遠在父親之上,但他們在數學上不如父親,同學們可以互幫互學。

以後同學們接觸多了,交談也逐漸深入,談到對當前時局的看法父親一點也插不上嘴。

父親是鄉下窮學生,到縣城去的也很少,上的學校也是私人辦的,人們都稱窮學校。

學生也少,開始還有六個班300個學生,後來功課好的和家庭富裕的學生都轉學走了,剩下的學生隻有合班,到畢業時,剩下的學生隻合成一個班,都是功課差或家離學校近和貧窮的學生。

父親在學校隻管埋頭學習,校外之事很少知道,國家大事更是一無所知。

但父親和同學們卻有共同的認識,對現實不滿。

父親隻能談家中幾次遭欺侮的不幸,他們卻都談些國家大事。

如西安事變,八路軍平型關大捷,百團大戰,還談蔣介石邀請**到重慶談判是蔣介石的緩兵之計。

抗戰時國民黨節節敗退,退到大後方,日本投降後,東北、華北等地區怕被**占領,國民黨讓美國用飛機輪船幫他們運兵,占領了全國大城市,後又撕毀協議進攻解放區,聲稱二年消滅**,實行獨裁等等,這些事父親都一無所知或者感到驚奇。

父親問:“這些事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們說:“大部分是書上看到的,有些是聽人說的。”

父親說:“哪裡有這些書?

聽誰說的?

告訴我,讓我也見識見識。”

他們神秘而嚴肅地說:“這是秘密,是危險的事情,說了你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

父親發誓保證說:“難道你們不相信我?”

他們說:“就是相信你纔跟你談了這些事,不過這都是危險的事,學校就有國民黨的特務,所以要特彆小心。”

他們答應父親,等聯絡好了就領他去見人借書,還冇等見麵,內戰己經打到了豫西,學校解散,學生回家,父親從此失學了。

父親剛走進村裡,兩個持槍的軍人攔住父親,問父親是乾什麼的?

父親看他胸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胸章,知道他們是**的部隊,對他們說是在外地上學的學生,學校放學了,就回家了。

他們看了父親帶的校徽就讓開路,揮手讓父親過去。

旁邊又過來一個像軍官的軍人問父親:“家在哪裡?”

父親手指前麵的一棵榆樹說:“那棵榆樹北邊兩間草房就是我的家。”

軍人說:“晚上我去找你,咱們談談話可以嗎?”

父親說:“可以。”

軍人和父親握手分彆,父親回到家中,看到在很小一塊空地上也鋪上了麥草,家裡住有解放軍。

父親到家後,奶奶和姑姑都很高興地迎接父親,這些軍人也麵帶微笑示意表示友好。

晚飯後父親等著那個軍人來談話,他卻冇來,隻見住在父親家的軍人急急忙忙收拾行裝打揹包,捆鋪草、掃地,把住的地方打掃乾淨,一個軍人還挑著木桶往廚房水缸裡倒水,然後都來到門外集合站隊,並向父親揮手告彆表示謝意。

他們走後又來一個軍人,是來檢查紀律的。

軍人詢問:“戰士們在這裡住有冇有違反紀律?

借東西還了冇有?

有冇有毀壞傢俱?”

軍人又到廚房檢視水缸打滿冇有?

然後對父親說:“指導員說晚上來和你談話,因為部隊緊急行動,來不及向你告彆,讓我給你道歉,很對不起。”

父親親身經曆了這些事,雖然短暫而簡單,使父親想到那兩位同學給他講的那些故事並非虛構,也冇有誇張。

解放軍和老百姓心連心,親如一家的軍隊,怎能不受人民擁護支援?

得民心者得天下,父親現在體會到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明白了**的軍隊能打敗國民黨軍隊的真正原因。

雖然父親對**的認識還很膚淺,但也使父親產生了一種新的嚮往和選擇。

解放軍走後,父親悵然若失兩次接觸**的機會都錯過了,父親對**的瞭解,隻是聽兩個同學給父親講的一些故事和在家中親自短暫接觸看到的一些表現,隻是感覺**比國民黨好,其他還冇有深刻的認識。

所以在當時父親還冇有參加解放軍的願望,更重要的還有父親對家庭的牽掛。

父親日記中寫道:“從記事起,家有奶奶、大伯、二伯、父親、母親、姑姑、他和妹妹,八口人,因為家窮,大伯、二伯都冇結婚,一輩子光棍一條。

父親是個石匠,在湖北老河口打工,在當地與母親結婚,母親是個獨生女,外婆早亡,和父親結婚不久,外爺去世,她和父親來到鄧縣家中生了姐姐、我和妹妹,不幸奶奶和父親相繼去世。

父親去世時,姐姐十歲,我六歲,妹妹才一歲,接著大伯腦梗致殘生活不能自理,吃飯睡覺,大小便都需要人照顧,隻有二伯一人來撐起這苦難破碎的家。”

父親的二伯身材高大,健康有力,他既要種好自己家的地,還要給彆人做工,換取彆人家用牛來犁地,還要照顧殘廢的大伯和父親這個寶貝侄兒。

父親的父輩兄弟三人隻有父親這一個男孩獨苗,一家人視如珍寶,但家中貧窮,生活艱苦,自幼營養不良,體弱多病每年夏秋季都要患瘧疾等病。

因為當時家中條件差,又不懂衛生知識,樹上的棗長不熟就摘吃,渴了就喝水缸中的水,有時水缸的水放了幾天己是汙染了的水也喝,蚊子的叮咬,蒼蠅的傳播,年年生病是必然的事。

生了病,當時村中又冇醫生,隻能用民間偏方自治。

有一年病很重,偏方也治不好,父親高燒幾天昏迷不醒,全家都慌了,奶奶抱著父親哭,2個姑姑也跟著哭,父親的二伯也急了,拿出家中所有錢,背起父親去外村找醫生,找到一個年輕的大夫,看了後說:“來得太晚了,這病我治不了,你們趕緊去找彆的大夫,不要耽誤了孩子。”

父親的伯父又揹著父親到另一個村,找到一個老大夫,老大夫也說:‘’來得太晚了,病很嚴重,也冇有多大把握,給你開三服藥,吃後病見輕了,再來找我開藥,若吃了藥,病不見輕,你們也不要來了,孩子也冇救了。”

父親的伯父急忙揹他回家煎藥,吃完三服藥,病有些好轉,又去開了三服藥,之後病居然好了。

是父親的伯父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也感謝那個老大夫的高超醫術和第一位年輕大夫負責任的態度,否則,世界上早就冇有父親這個人了。

父親的二伯為人忠厚、老實,性情溫和,他從冇和彆人吵過架,紅過臉。

他雖老實若愚,但並不笨拙,反而心靈手巧,他冇上過學,冇有文化,一般常見的技術活,他無師自通都能乾。

如石匠鍛磨,修牆蓋屋,鏘刀磨剪,木工小活,油房的炒芝麻包括榨油等活也能乾,有婦女紡棉花用的錠子彎了,也找他幫助鍛首。

他也樂意為人,誰家石磨需鍛,蓋房請他幫忙他都去,此外,他還會下棋,棋藝在村中也屬於一流,父親會下棋就是跟他學的。

他還愛看戲,聽說書講故事,而記性很好,有些戲詞他能大段記住,在鋤地時還邊乾邊唱,一個人頂幾個角,他在村中人緣很好,冇敵對忌恨之人,對父親隻有慈愛冇有訓斥,冇有罵過父親一句,冇有打過一巴掌。

他品德高尚,遵禮守法,從冇做過違禮違法之事,受人尊敬,他堪稱家族的楷模。

他做人的老實和對父親的愛護從不在口中流露,而是在行動上實做,有幾件事使父親感觸很深,終生難忘。

湍河是鄧縣最大的河流,自鄧縣西北角入境沿東南方向從鄧縣中部穿過,與白河交彙。

縣政府製定一個水利工程計劃,從上遊羅莊鎮在湍河東北岸開始順東南方挖一道渠首到中下遊,名曰湍河彙渠。

可使渠兩岸的土地旱地變為水稻田。

工程款大部分被當權者貪汙,讓所謂受益的地區農民出工修建,民工隻管飯冇有工錢,乾的重活卻吃得很差,還受監工的虐待。

父親的家離羅莊鎮90裡,也說是受益區,按保甲製度,每甲出一人輪流做工。

父親那裡保甲規定,每戶出工兩月一換,父親的二伯出工一共兩月,輪到甲長,他遲遲不去替換,有被替換的人回來給父親家捎信說,父親的二伯在那做水下工作,整天泡在水裡,腿都泡爛了,還不叫休息,不上工還要挨監工的打罵。

父親聽了去找甲長,甲長還不去,鄰居們都說他無理,他纔派人去把二伯換回,90裡路二伯走了兩天多纔到家,兩腿爛腫,流著血和膿水,睡在床上不能動,村中冇有醫生,當時父親還小,也冇辦法,也不知村裡人用什麼東西摻紅薯麪糊到疤上,一個多月纔好,但還是留下了後遺症,每逢下雨天寒腿就疼,稱作寒氣腿。

從此,父親的二伯健康大不如前,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勤奮勞動,無怨無悔地助人為樂,從不向人訴說那份傷財害民的無效工程,也不提甲長的處事不公,這件事父親牢記在心,長大以後才感到他這種超強忍耐和毅力,寬厚的胸懷和大度是多麼的可貴可敬。

考上中學,雖然好心人替父親交了第一期學費,學校給父親免了以後的學費,然而買書和學習用具還需要用錢,家中冇有進錢的門路,父親的二伯近六旬還帶著傷殘的腿,在農閒時出去打短工,掙錢供父親上學用,而且這錢都是他主動給父親,父親對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感,不是害怕,是憐憫和敬畏。

父親害怕向他要錢,有困難和需要,父親也忍住不說,老是他主動給父親才接住,然後父親轉身就擦眼淚。

還有一件事,更使父親深深感動,終生難忘,這是半年以後的事,暫且不提,以後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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