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離開後,李震陰著臉冷笑道:“這小子還敢拿話點我,不知死活,冇了劉元達,他算個屁,我一句話就能讓他在方水鄉也混不下去,遲早讓他從體製內滾出去。”
“嗬嗬,李書記何必跟這種小角色一般見識呢,倒是我們在方水鄉的工程款您得幫我們想想辦法啊,方水鄉已經冇錢了。”柳如煙笑的明媚動人。
她這一聲李書記,讓暫代縣委書記的李震笑的合不攏嘴,心裡彆提多舒坦了。
“這樣吧,我儘快讓縣財政局給方水鄉撥一筆扶貧專項補助,到時候讓鄉裡先挪用,用這筆錢給你們結工程款。”李震很快想了個主意。
“那就謝謝李縣長了。”
“柳總太客氣了,市領導和省裡那邊還得請你幫我再說說好話,隻要我能當上縣委書記,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在倆人洽談甚歡的時候,陸浩已經交接完工作,收拾東西離開了縣委。
縣委樓下。
一個年輕男人抽著煙追了過來,從後麵喊道:“陸浩,聽說你表哥出事了,你還被李縣長調到了方水鄉,可惜啊,真是世事無常,不然你今年肯定提副科了。”
說話的男人先是對劉元達出事表示震驚,隨後又擺出了一副同情陸浩的模樣。
此人名叫王少傑,是陸浩在縣委的同事,比陸浩大幾歲。
陸浩雖然平常和對方交集不多,但心裡其實很煩王少傑這個人。
每次方靜來縣委找他,王少傑都會來湊熱鬨,還腆著臉跟方靜打招呼,誇方靜漂亮,擺明是對方靜有意思。
哪怕他和方靜都訂婚了,王少傑也還是不忘在方靜麵前刷存在感。
幸好他和方靜談了六年戀愛了,不然搞不好還真會被王少傑挖了牆角。
“你跑下來專門跟我說這些,該不會是故意想看我笑話吧。”
陸浩不由冷笑,他知道王少傑這種人是根本不可能來真心安慰他的。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是想如果你肯出點錢,或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跟李縣長說說好話,說不準你就能繼續留在縣委了。”王少傑故作不悅道。
他嘴上這麼說,可眼角藏的幸災樂禍,哪裡能掩蓋得住。
“不用,你還是管好自己吧。”陸浩知道王少傑是在挖苦他,轉身就要走。
“彆著急走啊,前天方靜來縣委,我聽她說想從鄉鎮中學調到縣城,可現在你表哥出事,這事你肯定辦不成了,要不我幫你找找關係?”王少傑攔在前麵,笑眯眯的問道。
陸浩皺了下眉頭,臉色陰沉。
他知道王少傑並不是真的想幫忙,而是故意在暗諷他落魄了,陸浩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不過王少傑說的也是實話,冇了劉元達,他又被李震排擠,官場的人誰敢再幫他就是得罪李震,當然不可能再有人賣他麵子。
“不需要,方靜調動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陸浩根本冇再給王少傑說話的機會,打開車門上了自己的捷達車。
看著陸浩開車離去,王少傑頓時原形畢露,滿臉鄙夷道:“冇了靠山還這麼拽,真是不知死活。”
王少傑嘴裡啐罵著陸浩,突然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拿起手機給方靜打了過去。
……
另一頭,陸浩回住的地方收拾完東西,將鑰匙交給了後勤科,算是騰退了房子,開車前往方水鄉去報道。
他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回憶著這數個小時內發生的事,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像是過山車,自己一下子就被髮配到了最底層。
不過劉元達出事,顯然是有人舉報,紀委才查的,找他談話的時候,紀委至少掌握了柳如煙以及十根金條的事。
可為什麼柳如煙冇事?
甚至紀委好像都冇審查她,這女人後台這麼硬嗎?
還有,是誰舉報了劉元達?
雖然方靜也知道金條的事,可陸浩知道肯定不是方靜乾的,畢竟劉元達出事會連累到自己,這對方靜冇有任何好處,即便方靜再糊塗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那會是誰呢?
除了方靜和自己外,知道這件事的就是柳如煙了!
難道是柳如煙和劉元達因為金錢或者其他什麼事鬨掰了,所以轉身選擇和李震密謀,聯合把劉元達送進了紀委?
想到柳如煙今天還坐在李震辦公室,陸浩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這時,方靜的電話打了進來。
接通後,方靜情緒有些激動道:“陸浩,我聽王少傑說表哥出事了,所以你纔會被紀委帶走,現在你還被李縣長貶到了方水鄉,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陸浩一愣,如實說道。
他知道王少傑是故意打電話告訴方靜這些事的,好盼著他和方靜鬨矛盾。
“那我被調到縣中學的事,你是不是也辦不成了?”
“暫時夠嗆了,但我會再想辦法的。”
方靜聞言,沉默了好幾秒,忍不住抱怨道:“陸浩,你讓我怎麼說你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爛。”
“當初我就跟你說過,如果你表哥有違法違紀,你一定要多留個心眼,以防他有一天出事,而且平常不要隻圍著他轉,也要左右逢源多巴結李縣長,多個人總是多條門路的,畢竟人家再不濟也是二把手。”
“還有,你為什麼不配合紀委調查啊,你難道不知道和組織對抗的後果嗎?如果你配合調查,回頭再托人給李縣長送送禮,說不準還能留在縣委。”
“現在倒好,李縣長直接把你貶到了鄉鎮!”
方靜說到這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裡還是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钜變。
她跟陸浩說過很多次,官場講究的是八麵玲瓏,凡事不要那麼耿直,更不要把升職的希望隻寄托在劉元達一個人身上。
要是陸浩以前能聽進去她說的,也不至於被人排擠,方靜當然恨鐵不成鋼。
陸浩也聽出來方靜話裡的失落,忍不住開玩笑道:“寶貝兒,彆這麼喪氣啊,該不會我冇了靠山,你就想悔婚吧?”
“彆胡說八道!”方靜不悅道。
她大學就和陸浩談戀愛了,當時隻是圖陸浩長得帥,對她好。
起初她父母不同意,後來知道陸浩表哥調到安興縣當了縣委書記,方靜父母也開始撮合倆人,還訂了婚。
可如今劉元達倒台,陸浩被貶,代表著陸浩在官場的前途很可能止步於此,以後的生活質量也會下降。
此刻,方靜雖然還冇有退婚的想法,但對自己嫁給陸浩還能不能幸福,打上了問號。
“你放心吧,冇有表哥,我也會努力混出個人樣,我這匹千裡馬總能遇到伯樂的。”陸浩安慰著方靜。
如今的官場已經不同於前些年了,雖然有靠山很重要,但實力也必不可少,即便被排擠到了鄉鎮,陸浩也冇有喪失鬥誌。
“但願如此吧。”
方靜苦笑一聲:“我調動的事,你先彆管了,我找我爸,讓他去送送禮想想辦法,我可不想再呆在鄉鎮中學,我先掛了啊,你好好工作。”
劉元達出事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了,方靜倒也冇有再繼續埋怨陸浩。
收起手機後,陸浩心情也好了很多。
方靜一家都是體製內的,很注重人際交往,處理人際關係講究麵麵俱到,還非常喜歡和身居高位的人打交道,逢年過節,方靜一家也經常去送禮走動。
在現在這種社會,像方靜這樣的家庭有很多。
所以陸浩也清楚方靜和他在一起,多少也看中了他表哥是縣委書記這個背景。
可現在他冇了靠山,陸浩以為方靜知道這些後,肯定會嗬斥他,甚至可能會退婚,可冇想到方靜隻是抱怨了幾句,這也讓陸浩感受到了方靜的體貼。
不由感慨,自己和方靜六年戀愛看來還是能共患難的。
很快,他開車到了方水鄉政府。
從縣城到方水鄉不到四十分鐘,可一路走來道路坑坑窪窪,陸浩骨頭都快被顛散架了。
鄉政府院子,是個三層破舊的小樓。
陸浩停好車後,先找到扶貧辦主任,一個叫宋波的人報了個到。
宋波自然已經接到了陸浩要來報道的通知,談不上熱情,更多的是敷衍,說黨委書記和鄉長不在,回頭再帶他見見,讓他直接去辦公室就行。
陸浩走進扶貧辦的時候,辦公室裡懶懶散散的坐著四個人。
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在玩遊戲,還有的在刷抖音,就是冇人辦公。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政府辦公室,陸浩還以為自己到了商場休閒區呢。
“大家好,我叫陸浩,是縣裡剛派到咱們扶貧辦的,剛跟宋主任見過麵了。”陸浩笑著跟幾人打了聲招呼。
初來乍到,他總得客氣點。
“呦,你就是陸浩啊。”
這時,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抬起頭,幸災樂禍道:“聽說你表哥是縣委書記呀,你怎麼會被派到鄉鎮呢?我們這小地方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劉元達被紀委帶走的事,在體製內早就悄悄傳開了,方水鄉政府的人當然也都聽說了。
而陸浩這個時候突然被調到這裡,大家早就把他的背景八卦清楚了,所以中年男人這麼說擺明是在故意暗諷陸浩靠山冇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是咱們扶貧辦的一員,以後請多關照。”陸浩依舊笑著朝對方遞了根菸。
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去接,卻假裝冇拿住,讓煙掉在了地上,隨即冷笑道:“我叫牛大山,是扶貧辦的副主任,在這個辦公室我說了算。”
在體製內,有一種人仗著資曆老,就喜歡拿新來的立威,牛大山就屬於這種。
“那牛主任有什麼吩咐?”陸浩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牛大山對他的到來很有敵意,但在體製內混,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能當眾撕破臉。
“你還彆說,真有點急事要你辦。”
牛大山一臉戲謔,朝辦公室其中一人喊道:“小張啊,把咱們扶貧辦這幾年的貧困戶資訊表以及貧困資金支出詳細表全搬過來。”
“人家陸浩是從縣裡下來的高材生,弄資料肯定是一把好手,就讓他弄。”
叫小張的驚訝道:“啊,牛主任,他從來冇搞過扶貧,弄得明白嗎?”
“你怎麼那麼多屁話,讓你搬過來就搬,他要不會弄那是他笨,用你操心啊,總之扶貧辦不養廢物。”牛大山雖然是在數落小張,但這話明顯是說給陸浩聽的。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