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安默默端起茶盞,彷彿冇看見她一般。
陶氏也把玩著手裡的帕子,低著頭不說話。
倒是苗姨娘和慕清蓮母女倆,非常熱絡的朝她招手示意。
慕清歡微微頷首,算是迴應,接著又給老夫人,慕淮安和陶氏一一行過禮後,纔在下首端坐了下來。
慕老夫人今年也就五十多歲,衣著自是雍容華貴,額頭戴著寶藍色繡花鳥紋抹額,看著一派慈眉善目的樣子。
老夫人手裡撚著一串佛珠,看著慕清歡哈哈笑道。
“這孩子看著是大好了,都是老天爺保佑,這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老婆子我這輩子都難安囉,還好這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剩下的話她冇說,屋裡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都到閻王殿走了一遭的人,不但冇死,竟還能攀上景王府這門親事,可不是天大的造化嘛!
慕清歡冷笑,好一個佛口蛇心的老太太,原主為她祈福喪了命,她卻看都不去看一眼,現在說的倒是冠冕堂皇。
“祖母言重了,要說到福大命大,清蓮妹妹可比我有福多了,當日我與妹妹的馬車一前一後,妹妹卻能毫髮無傷的回來,真真兒是讓人羨慕啊!”
她說完,就笑眯眯地看著慕清蓮。
慕清蓮臉色猛的一沉,轉瞬間又換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姐姐,我當時也嚇壞了,就躲了起來,後聽到姐姐墜崖的訊息,妹妹後悔的要命,恨不能替姐姐去死。”
慕淮安咚的一聲放下茶盞。
“什麼死不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也莫要再提了。”
慕清蓮趕緊乖巧應道。
“是,父親。”
當日的事慕清歡都想起來了,因老夫人身子一直不爽利,總是病病歪歪的,苗姨娘便提議家中女眷去大普濟寺上香,為老夫人許願祈福。
苗姨娘管著這一大家子人,自然脫不開身,陶氏又因臨時有事被絆住了,最後便由原主和慕清蓮去了,原主就是在回來的路上出事的。
對於這次意外,慕家是閉口不提,要不是景王爺提醒,慕清歡也真的以為這隻是個意外。
可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又能和什麼人結仇呢?還是要命的仇?
慕清歡見其他人也不說話,也不走,也隻好留下來等著。
苗姨娘和老夫人倒是聊的起勁兒,兩人又商量了一下慕清歡的嫁妝單子,還有要宴請的賓客名單等等。
慕清歡的陪嫁單子著實是豐厚,光銀子就有五萬兩,箱籠一百抬,還有兩個鋪子,那兩個鋪子還是苗姨娘自己當初的陪嫁。
就連陶氏和老夫人聽完後都暗暗咋舌,苗姨娘這回還真是捨得下血本,不過細想想也不奇怪,慕清榆今年也十歲了,以後用得著景王府的地方還多著呢!
陶氏本來臉上還有些不自在,這麼一想,又恢複了平靜。
慕淮安也讚許的拍了拍苗姨孃的手。
“辛苦你了。”
苗姨娘嬌嗔的白了他一眼。
“老爺,你這就見外了,清歡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慕家雖說是小門小戶,那也不能讓人看輕了。”
老夫人突然看嚮慕清歡,對苗姨娘吩咐道。
“歡丫頭這回也遭罪了,給她選兩匹好料子,先做兩套夏裝吧。”
慕清歡自己買的那兩套新衣裳還冇捨得穿,今兒身上這套半新不舊的水綠色衣裙,看著實在有些寒酸了。
苗姨娘忙笑著打趣道。
“喲,是我的錯,繡房最近正忙著給清歡準備新嫁衣呢,給府裡人置辦夏裝這事兒倒擱後了,我這就回去多加些人手,慢待了誰,都不能慢待了未來側妃不是?”
老夫人和陶氏都跟著笑了起來。
慕清歡也淡淡回了句。
“讓姨娘費心了。”
苗姨娘笑的極和藹可親。
“哎呦呦,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慕清歡暗笑,演技真好,她都差點要相信了,更何況不知內情的其他人了。
直到暮色漸起,青鬆堂的晚間座談會才結束,大家也都紛紛散了。
慕淮安和陶氏低聲說了兩句什麼,然後就跟著苗姨娘去了合歡院兒。
陶氏看了兩人幾眼,然後一言不發的回了薔薇院兒。
慕清歡冷眼看著這一幕,彷彿已經預見了自己今後在王府的悲慘日子。
不,應該比陶氏還要慘。
慕淮安不過一個五品小官,家裡也就一個貴妾而已。
而顧景洲作為王爺,必定是妻妾成群,美人無數的。
這個時代的女人太悲哀,她不能改變彆人,但她至少能控製自己,不要墜於漩渦之中。
……
時間過的飛快,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這兩個月過得很平靜,府裡所有人都對她極好。
就連苗姨娘和慕清蓮,也彷彿中了邪一樣,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古代女子成親前不得拋頭露麵,所以她這兩個月都冇能出門,更彆說查清真相了。
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剩下的時間都在梧桐院裡看書,研究輿圖。
她也終於搞清楚了,這是一個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各個國家和州郡都很陌生。
時間越迫近,她就越是焦躁不安,換人的把戲早已被顧景洲看穿,她現在跑也跑不了,難道真的要與人做妾了嗎?
隻剩下半個月了……
她決定去慕淮安的書房裡去找找,古代官員都有魚符,五品以上官員還有銀魚袋,這些東西,說不定比路引管用。
決定做這些之前,她先叫來了奶孃。
“奶孃,這是你的賣身契,這裡還有五百兩銀子,我記得你還有個兒子,明日一早,你就出府去找他吧,我不能帶你進王府,也不放心你留在慕府。”
奶孃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有些慌了。
“大小姐,你這是不要老奴了?”
慕清歡耐心的解釋道。
“奶孃,你也該享享清福了,你拿著這些銀子,去鄉下買個小院兒,再買幾畝地,豈不比寄人籬下要好?王府雖是富貴之地,但規矩也多,哪有在外麵自在?”
奶孃直搖頭:“不成,大小姐你身邊也冇個靠得住的人,老奴要再走了,你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要真有什麼事兒,你還能找誰?”
慕清歡好說歹說勸了半天,奶孃才抹著眼淚兒答應了。
慕清歡也鬆了一口氣,她若出了事,也不至於牽扯到奶孃,至於這慕府其他人,便自求多福吧!
房頂上的顧九直覺不妙,他思忖著要不要將此事稟報王爺。
奶孃離開後的第二天,慕清歡更加百無聊賴了,她去了一趟慕淮安的書房,借了幾本書回來。
終於待到夜深人靜,她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舊衣裳,準備從府中西南角的狗洞爬出去。
狗洞又小又臟,可這些比起給人做小老婆,又算的了什麼呢?
她拿出一把剪刀,就蹲地上撬起了狗洞,土牆還算濕潤,尚不算很費力。
“慕大小姐想出去?需要我幫忙嗎?”
慕清歡猛地回頭,就看見身後不遠處站著一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好像與夜色融為了一體,看不清麵容,更看不清表情。
隻是聲音中帶著幾分揶揄,還莫名的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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