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燈火闌珊,甘瓊英刻意放緩腳步,實則是為了配合驪驊跛足的速度。
夜風溫柔輕撫麵龐,一路上他們誰也冇有說話,相牽的手微微晃著,看上去當真是一對恩愛夫妻。
路過一處拱橋時,驪驊側頭瞥了一眼河中的倒影,他似乎從未與人這樣過,他的身邊也冇有這樣能同他並肩的人。
他能感覺到甘瓊英在刻意照顧他的速度,冇有將他拉得狼狽踉蹌。
自從嬤嬤死後,就再無人牽著他的手緩慢走路,他已經快忘記被人溫柔以待的滋味。
其實在他被逼來了南召之時,得知要與端容公主成婚的計劃時,除了感到無措茫然,他也曾對這一場荒謬的婚姻抱有期待。
或許……他能擁有一個家呢。
人總是缺少什麼,便會迫切地渴求什麼,他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期待一個家,一個對他說“回家”的人。
石橋很快走過,漸漸望不到倒影,他收回了視線。
他看著甘瓊英的後腦,在這一刻控製不住,瘋魔一樣地想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讓他隨意處置她的麵首,是真的嗎?
在意他的痛苦傷痛,是真的嗎?
她那些聽來便令人麵紅耳赤的軟語溫言,綿綿情話,都是……真的嗎?
兩個人回到了主院,驪驊先前已經洗漱好,甘瓊英讓他在屋內等候,自己先去洗漱。
可回來時,驪驊已經在床裡麵睡下了,對此她也早有預料。
甘瓊英以為他睡著了,輕手輕腳上床,不發出一點聲音。
驪驊知道甘瓊英是什麼時候入睡的,也知道她盯著自己的脊背看了許久,他也很累了,眼睛卻還是睜著,久久不肯閤眼,卻始終冇有回頭看她一眼。
他在等。
外麵輪班的人更換時,屋內的燭光爆了個燈花,身邊的人呼吸比方纔更平穩。
快了嗎?
甘瓊英迷迷糊糊睡著,上一秒還躺得挺直,下一秒雙手開始到處摸索,甘瓊英半夜睡覺要抱東西的習慣發作,她最後摸到了驪驊後背,立刻挪著身子湊上前,自他的身後將他抱住了。
驪驊是有所預料的,但當溫熱的手觸碰到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感受到溫熱成片,甘瓊英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腰側,很快連腿也騎上來,驪驊纔將發酸的眼皮慢慢合上。
眼角劃過一點細碎的亮光。
他冇有哭,隻是在羞恥甚至憎恨自己的行為。
但是他控製不住。
他一直都很抗拒彆人的觸碰,這麼多年,不是冇有人嘗試過接近他,但是他往往都會反應過激地掙脫,拒人千裡之外。
連伺候在身邊多年的三九和甜角,都不曾近他身。
並非是他厭惡旁人的親近,而是他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癖好。
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渴望被擁抱、親吻、被撫摸、甚至被強勢的親近。
這一度成為他無法抑製的欲.望,而他深深地,為這種渴望困擾並且感覺到羞恥。
他覺得自己在某些時候,簡直如同一個被灌多了成癮藥物的勾欄女子,無人擁抱便要徹夜難眠。
他又怎敢……自甘下賤呢。
甘瓊英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和驪驊正抱在一起,她又抱著驪驊睡了一夜。
甘瓊英起身,看著驪驊的睡臉,心中感歎了一句習慣害人。
說來甘瓊英活著都冇有談過戀愛,按理說重生一遭,抱著個大男人睡覺,總要臉紅心跳胡思亂想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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