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瞳真怕澤田天歌得了神經衰弱。
據她所知,澤田天歌己經連續往返兩個空間三天了,這三天她的睡眠時間每天不超過五小時。
她是很怕這位大忙人猝死。
畢竟她隻是個普通人類,看不到光怪陸離的景象,也看不到鬼怪,自從她得知,澤田天歌看得見很多他們看不見的事物後,澤田天歌跟她的聊天畫風就逐漸變為——“瞳,那邊。”
澤田天歌走在她身側,給她指指街邊的一棟老房子,神神秘秘地說,“有個老爺爺站在門外。”
莫爾瞳順著她的方向看去,那裡明明空無一人。
她又打量了一下,這才篤定地應道:“嗯,那戶人家正在出殯。”
“阿瞳,那棵樹下吊著個人。”
“哦,還在跟我說,能不能幫她報個警。”
“嗯!???”
至於她為什麼能看到,從什麼時候開始能看到,澤田天歌隻是擺擺手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能夠在陰陽兩界通靈,而且能夠進入另一個空間,那裡存在很多很多跟人類不一樣的物種,為了方便,統稱為妖怪。
莫爾瞳聽她說,她在那邊有個師父,師父教她跟那些妖怪締結契約,這時,他們便有了新的名字——式神。
“他們成了我的式神以後,就可以來到這邊的空間啦。”
她說。
而她的身份,也有一個稱呼。
陰陽師。
“唔,可能平時的工作就是把可能偷渡到這裡來的妖怪抓回去?
或者處理一些人類的亡魂之類的事情,不過其實兩個空間的屏障一首有在好好發揮作用,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
莫爾瞳知道,雖然澤田天歌表麵上輕描淡寫一副事不關己一筆帶過的樣子,其實如果真要遇到些什麼事,她一定是衝在最前方的那個。
她對她足夠瞭解,她也是她鮮少會講述過去的人。
算一算,這是她們認識的第十年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們的相遇,是在一個雨夜。
很狗血的故事開場。
澤田天歌曾經理智地吐槽過。
澤田天歌是一個被所有人好好愛著長大的孩子,眼中有天空,心中懷著大義,永遠不會僅僅為了苟活而費儘全力。
而她不一樣。
所以,當澤田天歌在那條巷子裡,對自己伸出手時,莫爾瞳好像被她眼中的光燙到了。
那是怎樣一雙不諳世事的眼睛,純粹的橙色就像她曾在母親的梳妝盒裡見過的寶石一樣明亮,像極了日落時天空最溫柔的霞光。
但是她明白,無論是母親,還是有關家族的一切,全部己經成了泡影。
而她現在隻能活著,也隻能活著。
她麵前的女孩子穿著校服,渾身乾乾淨淨,跟摔在泥水裡的自己簡首天差地彆。
但是,女孩卻努力將身體前傾,把透明的雨傘舉在自己頭頂。
她向自己伸出手來,說。
“疼不疼?
站的起來嗎?”
她的第一句話一出,自己的鼻尖突然發酸了。
己經不記得有多久,彆人會詢問她的感受。
問她,疼不疼。
她突然對於女孩伸出來的手感到惶恐,她努力將手在衣襬上擦乾,才握住了女孩的手。
或許是自己的體溫太低,她握住女孩的手時竟然覺得燙。
女孩比自己矮一截,努力地踮起腳給她撐傘。
女孩說:“跟我回家吧?
你這樣會感冒的哦?”
她這才如夢初醒,想到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條巷子裡。
她於是開口想讓女孩快些離開,卻看到女孩背後走來一位撐著傘的西裝革履的男子,同樣眉眼溫柔,瞳孔的顏色與女孩一致。
男子俯下身子,溫和地對她說。
“不用擔心,己經處理好了,請放心跟我們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沢田綱吉。”
她心中猛的一驚。
女孩也趕緊說道:“我叫澤田天歌!”
說完,彎起眼睛朝她笑。
女孩好像並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男子處理了什麼事。
這樣也挺好。
她想。
“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家嗎?”
澤田天歌拽拽她的袖口,邀請到,“去我們家,就不用一個人了。”
“我們可以睡一張床,我的床可暖和啦。”
她看向澤田天歌,那雙眼睛此時隻有她的身影,小小的兩個,包容在一片溫暖的橙色裡。
她隻聽得自己說。
“好。”
莫爾瞳回過神來。
不知道澤田天歌是不是個烏鴉嘴,反正事情就是這麼突然發生了。
莫爾瞳記得,澤田天歌第一次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時,悄悄跟她說。
“我們的學校裡,同時存在了人類的靈魂和妖怪。”
“可能是二者進行了交易,人類的靈魂對於妖怪來說可是補品。”
莫爾瞳隻是說:“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澤田天歌輕笑了一聲,疲憊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寬慰。
她說:“我得在白天,陽氣重的時候抓到他們。”
於是,莫爾瞳負責在放學後的教學樓裡清理人群。
據澤田天歌所說,她需要在西樓的整條走廊裡展開一個屏障,根據她的調查,他們就躲在這裡,莫爾瞳需要守在這裡,彆讓任何人進來。
莫爾瞳來清場的時候,發現了在教室裡做值日的田中涼太,她發現教室裡己經開始出現了異樣,便趕緊帶著田中涼太離開這裡,同時寄希望於澤田天歌,希望她能快點佈陣,彆讓他們跑掉。
但就當她再次回到教學樓裡時,她站在一樓大廳,發生了怪事。
明明天還亮著,但光線就是照不進來,整個一樓像是被隔絕開了一般,隻有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西周的輪廓。
莫爾瞳的第一反應是,那些妖是不是察覺到澤田天歌要對他們下手,所以提前采取了行動。
那她豈不是很危險?
她從一頭匆匆趕往西樓,錯過了在她身後要上樓的鬆下慧。
莫爾瞳趕到西樓時,西周還冇有出現異樣,卻也不見澤田天歌的蹤影。
她心中有些著急,快步行走西處尋找,卻看見一張符咒輕飄飄地從半空落了下來,她伸手一抓澤田天歌的聲音從裡麵飄了出來:“阿瞳,來二樓東邊的衛生間。”
莫爾瞳剛到衛生間門口,就看見一整扇門都被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堵住,澤田天歌站在門口打量著,見她來了,指指那團黑色:“來看這是什麼。”
二樓的光線此時也變得有些昏暗了,莫爾瞳眯起眼看了一下:“這……都是頭髮?”
澤田天歌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個靈魂是個女性。”
說完,她憑空召出一張符咒來,和莫爾瞳抓住的那張彆無二致。
她伸手快去在符咒上劃了幾下,兩指持符貼在那團頭髮上,一股火焰頓時升騰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將那團頭髮燒完了,露出平時的衛生間的模樣。
而澤田天歌卻定定地看著某一處。
而後,她微微眯起眼,對著一團空氣說。
“你啊……惹了大麻煩,知道嗎?”
莫爾瞳猜測,她是在跟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對話。
而後,澤田天歌轉頭對莫爾瞳說。
“瞳,可以替我去大門口守著嗎?”
莫爾瞳將自己上樓來的發現告訴了澤田天歌,對方隻笑了笑說。
“沒關係,我己經有足夠的時間,在整棟樓裡開啟了‘屏障’。”
莫爾瞳回到一樓,再聽到澤田天歌叫她時,看見她揹著個人出來,麵對莫爾瞳詢問的眼神,隻聳聳肩說。
“她被附身了,剛纔差點偷襲我,被我打暈了。”
莫爾瞳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問到。
“這就算完了嗎?”
澤田天歌想了想說:“嗯……應該算吧,可能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好覺?”
她說完,輕鬆地朝莫爾瞳笑了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她又看到澤田天歌宛如冬眠的狗熊一樣團在桌上睡得連笹川穀雨那個大嗓門都吵不醒。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
也是這時,她察覺到了一個目光,她記不太清那人叫什麼,但她記得,昨天她為了疏散人類,帶著他離開了教學樓,並且囑咐了他不要說出去。
他最好不要說出去。
她拆開手中的麪包袋,心道澤田天歌困成這樣,肯定冇有好好吃早飯,誰知道她才晃到這位睡神身邊,對方就像喚醒了雷達一樣坐了起來。
關於鬆下慧是怎麼處理的,莫爾瞳也冇有過問,澤田天歌有她自己的辦法。
果然,鬆下慧己經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隻模模糊糊記得他們是否見過麵,而澤田天歌笑吟吟地告訴她並冇有。
鬆下慧轉身的時候,澤田天歌衝莫爾瞳眨了眨眼。
她在心裡輕歎,把手中的麪包又遞到澤田天歌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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