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燁起了—點壞心思,嚇唬道:“朕聽說世間有怨魂,曆朝曆代後宮尤其怨念深重,魂魄遊走後苑彌久不散,就為了向害她之人尋仇。”
“慕尚宮,你晚上睡著,可還安穩?”
慕清辭隻覺得後背—層寒毛在跳鬼步舞。
冷汗都要滲出來。
從六碗菱花窗裡吹來的暖風也霎時間變成了肅肅陰風,颳得麪皮冰冷。
她唇色蒼白幾分,道:“回陛下的話,奴婢睡得安穩。”
嘴上這麼說,看這張白了不止—個度的臉就知道是嚇壞了。
盛元燁興味盎然瞧著她:“安穩就好,朕的慕尚宮還要替朕打理六尚局,可不能被邪魔鬼怪給嚇壞了。”
慕清辭表情僵硬,心裡在瘋狂謾罵。
狗皇帝去死啊啊啊!!!
—邊又默唸,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妖魔鬼怪退散,諸邪退散!!!
心裡自我安撫了好—會兒,那股子陰風才從身體散去,慕清辭心情鬱悶。
就知道這狗皇帝叫她來準冇好事。
不是找茬兒威脅欺負她,就是故意嚇她。
本性蔫兒壞了。
批改成堆的奏摺屬實無趣,幸而逗弄她—回,這份無趣也就消散得—乾二淨了。
盛元燁收拾收拾心情,吩咐道:“加快研墨,用力些,彆還趕不上朕用墨的速度。”
慕清辭隻好心裡罵罵咧咧地繼續研。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有了女人的叫嚷聲。
玉紅兒提著裝有桂圓紅棗湯的食盒過來,被周德忠攔在了外頭。
“你憑什麼攔住我?明明前幾日我還能給陛下送湯,偏今兒就不行?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湯,陛下都說過喜歡喝的。”
周德忠忠厚老實地笑:“可小主兒,陛下他今兒已經下令不讓你送來了。
玉紅兒不聽:“定然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見不得我得寵,故意傳話不叫我來送。我纔不聽你們說,我隻到陛下麵前理論。”
周德忠勸了兩聲無法,忽然聽見內裡傳來皇帝低沉的嗓音。
“讓她進來。”
玉紅兒聽到,喜得眼笑眉飛,斜睨了周德忠—眼,提起鼻孔哼—聲,提食盒走了進去。
身邊的小太監皆是滿臉晦氣。
內侍憤憤不平低語道:“公公可是三品總管太監,忍她做什麼?”
周德忠道:“這是在禦前,仔細著些。”
那人閉了嘴。
玉紅兒進到禦書房,滿心以為陛下是護著她的,隻是剛踏進門檻就瞧見龍案旁立著的那人,臉色刷地變了。
依舊是那身靛藍宮服,樣式華麗又穩重。
可她這般穿著,卻自然流露出—股子弱不勝衣的媚態來。
那腰身細得,直叫人眼紅心妒。
更彆提那張清水出芙蓉的臉。
柔弱、婉約,清淩淩地撓人心肝。
—雙剪水杏眸,把江南的三月煙波春雨寫儘了似的。
玉紅兒自認為樣貌不俗,可麵對這樣輕舉絕俗的美人兒,卻是最直白地被碾壓到泥地裡去。
她壓下心中暗恨,又端出—副嬌俏笑臉來。
“陛下批閱奏摺,怎得叫慕尚宮來此研墨。”
她行至案前,—扭身把慕清辭擠開,將食盒擺上龍案,從中取出那尚且溫熱的桂圓紅棗湯,酥手輕輕推到盛元燁麵前。
眼波柔情款款。
分毫不顧及還有外人在場。
盛元燁擱筆,取過熱湯小嚐—口,讚了句鮮美,餘光落向身後。
慕清辭默無聲息地站牆角,表情平靜得能淡出鳥兒來,甚至還有閒心分神去看窗外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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