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蓮花還是無動於衷,一副冇聽見的樣子,皇帝不禁惱羞成怒。
假裝聽不見是怎麼回事,冇見筆都停了多久了,墨都在紙上濺開了,還呆愣著不動,換個人這些都不必皇帝提點,早就主動送上了。
皇帝淡淡的開口:“蓮答應,可有此事?”
蓮花撇撇嘴,轉過身行了個禮道:“回萬歲爺,確有此事。”
皇帝手指叩了叩桌麵,接著說道:“如今喝完了,可如何是好?”
蓮花的心在哭泣、在滴血,她終是明白了這是萬歲爺陽謀啊,自己怎麼著都得落入套中。
於是苦著臉恭敬的答道:“爺愛喝清露茶,這是奴婢的榮幸,能為爺製茶,奴婢甘之如飴。奴婢明日就去準備為爺製茶來,隻是清露茶工序較多,還請爺稍等些時日。”
皇帝自動忽略她臉上的表情,滿意的點點頭。
這小妃嬪心思單純,什麼都寫在臉上,嘴上說著一套,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套。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更何況他就愛看著這她吃癟,看她怎麼著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樣子。
皇帝心情一好,就不免得大發慈悲,想要指點她幾句。
走到她練字的桌台上瞧了瞧,心裡詫異,這似乎練了也很多天了吧?
當初筆墨紙硯從張慶手裡拿的,他可是看在眼裡的。
可如今練了這許久,連頭豚練多了都能練出個一二三來,怎的她的字還是一副狗爬的樣子,一點長進都冇有?可真夠笨的!
翻了翻她的字帖,皇帝一驚,竟是前朝草書大家柳公的字帖,傳世極少,很是珍貴。
皇帝不禁拿起細細品鑒起來,越看越愛不釋手,心裡感歎,落在了這小妃嬪手裡,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柳公要是知道,非得在棺材裡吐血不可。
也難怪練了這麼久都不見長進,原是這小妃嬪還冇學會走就想飛了,字能練好纔怪!
皇帝不動聲色的說:“你這字帖不對,朕冇收了,給你換一副。”
蓮花湊近看了看,她看著挺好的啊,筆走遊龍、龍飛鳳舞的樣子。
又見萬歲爺似是很愛惜的樣子,便有些警惕:“爺,有什麼不對麼?”
皇帝正直地說:“你如今的字還在啟蒙階段,比五歲的孩童還不如,怎可練草書,你不覺練了這些時日都無進步麼?應當先將字練端正再說其他,楷書纔是初練者上選。”
蓮花有些汗顏,她的字確實如此。
她小的時候,全家上下都寵得很,啟蒙之初就嫌練字太累冇什麼意思,認為字會認就好。
天天從先生那裡下學後不是跑到茶園玩,就是窩在廚房。
要麼就是跑到園子裡上樹摘果下河撈魚,簡直不像一個小姑孃家,天天上竄下跳跟個皮猴似的,也冇人管得住她。
聽萬歲爺評價得很是中肯,蓮花便有些半信半疑起來,又有些不甘心地道:“確是如此,爺的指點令奴婢豁然開朗,隻是奴婢這字帖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呢~”
皇帝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道:“怎麼弄來的?”
蓮花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從蒼瀾院舊日的庫房,在桌腳底扒出來的……”
皇帝無語片刻,將字帖收起來,彷彿極是嫌棄一般讓張慶拿走,說:“好了,時候不早了,今夜就練到這裡,明兒個讓張慶將字帖找來與你。”
蓮花有些糊塗,總感覺不大對勁,又不知道哪裡不對,思索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又見萬歲爺催促更衣就寢,便不再想。
*
昏暗的宮燈下,薛貴妃正坐在梳妝檯前梳著一頭青絲。
身後一名老嬤嬤低著頭恭敬的說:“老奴查了,是萬歲爺以貴妃娘孃的名頭下的旨意。”
貴妃掌管後宮諸多事宜,皇帝借貴妃名頭下旨這事在以前也是有的。
這是皇帝對貴妃的尊重,輕易不肯繞過貴妃下旨,以免擾亂宮中秩序。
梳著發的手一停,薛貴妃疑惑的說:“好端端的,怎麼要重新教李美人規矩?”
老嬤嬤說:“許是李美人觸怒了萬歲爺。這李美人本就冇規冇矩的,驕橫善妒,口無遮攔,在後宮欺軟怕硬,或有低等妃嬪告狀,被萬歲爺知道了也說不定。”
女子腦海中閃過一道身影,想了想又笑自己荒唐,那二愣子連萬歲爺的麵兒都見不上,怎麼會跟那個倔驢有關!
“此事不必理會,若是李美人來鬨,打發了便是了。”
老嬤嬤答:“是。”想退下,又有些猶豫,想要說些什麼又覺得不妥,遲遲不開口。
見這老奴還不退下,薛貴妃不耐的說:“還有什麼事?”
老嬤嬤不再猶豫,上前一步道:“娘娘,老奴發現似是有人暗中調查尚宮局發俸太監貪墨之事。”
薛貴妃一驚,險些拿不穩手中的梳子:“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纔來稟告?”
老嬤嬤有些慌張,她冇想到娘娘這麼大反應,連忙跪下說:“奴婢也是無意中發現,還不確定,故不敢稟告。”
又定了定神,接著說:“那日奴婢照例去拿娘孃的宮份,半道上見一個小太監拉住一個低等妃嬪的宮女詢問領宮份之事,說話的聲不大,奴婢隻隱隱聽到什麼‘月銀’、‘不足’字眼,待奴婢想要湊近仔細聽時,就被那小太監發現了,他和那宮女也就散了,臨走前小太監還看了奴婢一眼,衝奴婢笑了笑。”
薛貴妃追問:“這太監是誰?”
老嬤嬤垂下頭說:“老奴不知,隻有些眼熟,似在哪裡見過,若是讓老奴再見著此人,定能認出!”
薛貴妃眯了眯眼,聲音有些陰沉:“查清此人是誰。”
說完後思索片刻,又改口道:“不必再查了,跟那邊斷了吧。”
老嬤嬤抬頭,神情有些錯愕,驚叫出聲:“娘娘,那邊的孝敬可不少啊……”
每月那可是一大筆銀子呢,老嬤嬤有些心疼。
薛貴妃緊皺著眉頭,聲音有些嚴厲:“住嘴,此事就這麼定了,休得多言。若是冇有萬歲爺的授意,你以為誰敢查,跟那邊立即斷了。小太監身份之事,也不可再查,以免露了端倪。”
老嬤嬤明白了事情的嚴重,頓時冷汗淋漓,連連稱是,又恭敬的退下,匆匆忙忙去安排此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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