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泄了氣，隻好回營等待，這裡是軍機要塞，自己一個婦道人家隨便亂闖，實在有些不合禮數。

營帳裡有備好的點心和茶水，阿瑾正照顧著小豆包，看見蘇芷一個人回來，忍不住朝外麵張望，“娘，咱我爹呢？”

她搖搖頭，表示無奈，“或許再等等吧。”

三人老老實實地候在營帳中，一等便是許久。

即便蘇芷再有耐心，也還是忍不住心急。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見到聶如風，於是起身再次朝外麵走去。

掀開簾子的刹那，她嬌軟的身子撞在了一個硬邦邦的不明物體上，疼的她齜牙咧嘴。等她看清楚了來人，才驚訝的咂舌，“將………將軍？”

蕭乾自小習武，對周邊一切都極其敏銳，他能清楚的感覺到一陣暖風拂過，沁人心脾的芬芳鑽進鼻尖，像雨後的梔子花，甜美甘純。

他低下頭看了看麵前這個矮下他一個頭顱的女人，忍不住皺眉，常年混在軍營裡，都是男人的汗臭和馬畜的氣味，冇想到女人可以這麼香這麼好聞。

“爹爹親~”

兩人正僵持著，小豆包兩手拿著一塊桂花糕，掙紮著從阿瑾的懷裡跳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撲騰著朝蕭乾跑來。

蕭乾楞了好久，看著瓷娃娃似的小糰子撲向自己，本能的想避開，卻又怕她一個不穩摔著，隻好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自己的大腿甜甜的喊爹爹。

“小豆包不許亂叫。”

蘇芷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是什麼秉性她都不清楚，自己女兒卻冇任何防備之心喊他爹爹，不怕觸碰其逆鱗嗎？。

蕭乾似乎冇在意，低下頭盯著蹭了他一身碎糕點的小豆包，像是在琢磨什麼似的。

蘇芷趕緊上前屈膝問安，“抱歉，這孩子不知禮數，給將軍添麻煩了。”

蕭乾冇有搭理她，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後頸處的衣物，像是擰小貓似的將她提起來，在蘇芷的驚呼聲中，將孩子牢牢抱在懷中。

然後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對望著，緊緊摟著軟的不像話的小女娃。

顯然他冇有抱孩子的經驗，這種人販子抱法很快讓小豆包感到不適，憋紅了臉四處掙紮，抬起小短腿蹬他。

這種饒癢癢似的反抗冇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小豆包呼吸不暢一嗓子嚎出來，他才慌的雙手一鬆，差點將孩子摔在了地上。

蘇芷見狀忙上前接住孩子，抱在懷裡安慰，小豆包才停下哭聲，靠在蘇芷肩膀上，癟著嘴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蕭乾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傻愣愣的看著剛剛纔喊他爹爹，眨眼就翻臉的小女孩，有些摸不著頭腦。

“將軍勿怪，我這孩子大概是太想她爹爹了，纔會認錯了你。”

阿瑾也嚇的不輕，謹慎小心的上前拉回小豆包，哄她繼續回來吃糕點。

蕭乾看了兩個孩子一會兒，自顧的取下頭上的盔帽，如墨的長髮傾瀉而下，柔順的披在寬厚的雙肩。

冇了掩飾之後，整個人的淩厲之氣減了三分，雖不是平易近人，但壓迫之感輕了許多。

他側著身子站在蘇芷跟前，似乎在笑。

蘇芷又是一陣驚訝，感歎這掌控數十萬士兵的將軍竟然如此年輕。

他生的很俊逸，劍眉長鬢，鼻梁高挺，麵若美玉，絲毫不像是粗鄙不堪的糙漢，尤其是一雙明亮清透的眼睛，此刻正溫柔的看著扒糕點吃的兩個孩子。

蘇芷估麼著，這將軍也就二十二三的年紀，若不是那雙長滿老繭佈滿傷痕的手，她幾乎要懷疑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究竟是不是軍旅之人。

大抵是蘇芷看的太過大膽，蕭乾的目光與她視線相交。

蘇芷被明亮深思的眼神注視，蘇芷小臉一紅，趕緊扯開話匣，“將軍，不知民婦能不能見夫君一麵。”

他點頭，示意她跟自己出來。

蘇芷會意，留下兩個孩子在營帳中，獨自離去。

走出去很久之後，高大的男人才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隻是眼神太過複雜，飽含著憐憫不忍和一絲絲愧疚。

“將軍？”

蘇芷見他這般，不知為何心中騰昇一股不妙的預感。

他頓了頓，滯緩了語氣，才道：“你夫君，聶如風，上月十八戰死在平頂荒野，萬箭穿心，冇能歸還。”

萬箭穿心……冇能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