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青磚灰瓦,房屋每年修繕,瓦片結實無縫無漏,李非白揭下一片瓦時,難免發出一絲聲響。
但屋內的人坐立不安,根本冇有注意到這點動靜。
翰林院孫侍讀在房裡負手來回走動,那奉茶的下人走到近處,卻被猛然轉身的孫侍讀撞了個滿懷,茶水灑落一地,弄濕了他的衣裳。
孫侍讀暴跳如雷,一腳將她踹倒在地:“狗奴才,你想燙死我嗎!”
下人被踹得心窩疼痛,眼淚直流,跪地求饒說道:“老爺饒命,是奴婢的錯。”
“把東西收好退下去!快去看看童子來了冇有!”
“奴婢這就去。”
孫侍讀因盛怒而滿臉通紅,他這番模樣著實令李非白意外。
外界傳聞孫侍讀人品兼優,性子平緩溫和,也因此升為翰林院侍讀,可如今他卻是另一番模樣,易怒,甚至是暴怒,毫無一點讀書人的溫文儒雅。
他極力握著拳頭似在忍耐,等了又等,終於聽見輕輕的吟唱聲,他驀地站了起來。
李非白也聽見了那靡靡低吟聲,在夜裡聽來,仿若是鬼童子在輕聲哼聲詭異歌謠,由遠及近,聲音卻似飄在空中,無可依附。
他飛到牆上,往門外看去,兩個戴帽抹腮的男女童子手捧托盤站在後門,他們安靜了下來,不唱歌,不說話,可靜靜地站在那裡更讓人心悸,真似鬼童子佇立在門外。
可孫侍讀開門看見他們卻欣喜若狂,竟是拂衣跪下,雙手高舉頭頂將一袋銀兩放到托盤上,顫聲:“多謝童子賜藥。”
童子將托盤上的玉盒子交給他,便離去了。
孫侍讀打開玉盒子,裡麵臥了一顆……葡萄。
李非白細看了幾眼,的確是一顆普通的葡萄,但它的顏色十分鮮豔,豔麗到發紅,像被血浸染過的紅。
隻見孫侍讀將葡萄一吞入腹,神色眼見地舒展開,彷彿吞了什麼靈丹妙藥。
“今夜又可安睡了。”
他低聲念著,悠悠漫步回屋內去了,不多久,夜燈熄滅,人已就寢。
李非白轉身朝童子方向追去。
那童子的腳步不快,可當察覺到有人追蹤時,他們便快了起來。一頭紮入黑暗林中,李非白正無法循跡,又聽他們唱起詭異歌謠,斷斷續續,還帶著輕蔑笑聲。
等李非白再次看見他們,已離開林中。
遮天蔽月的樹林外,赫然是一座墳墓林立的亂葬崗。
無數墓碑傾斜歪倒,滿是殘垣,並無新的墓碑,想必是早就被人遺忘的墓地。
童子們不見了。
陰風陣陣,饒是李非白也覺此事蹊蹺怪異得不能用常理解釋。
他站了一會,確定童子已經消失,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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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拂,薑辛夷帶著寶渡去辛夷堂開門,出門時看見地上被洗刷後殘留的水漬,又想起了那顆腦袋。
寶渡明顯也想起來了,他抖了抖說道:“真可怕啊,那凶手真讓人覺得害怕,把人的腦袋割下來的時候他就不會手抖嗎?”
“地獄的惡犬怎會因殺戮而發抖,他隻會更加興奮。”薑辛夷收回視線,遠遠就看見前麵有人排了長隊,不知在做什麼。
等她走近了,才發現隊伍的源頭是在自己店鋪門口。
寶渡詫異道:“我眼花了嗎?”
薑辛夷淡定說道:“冇有。”
她看見了裴時環。
裴時環也看到了兩人,立刻走了過來說道:“早,薑姑娘。早,寶渡兄弟。”
寶渡受寵若驚,一語定論——這人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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