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寢殿,景曄早就醒了,鼻腔充斥著一種淺淡的香味,像是夏夜的某種花香,與那沉水香的味道截然不同,他還在細想著自己曾經在哪處聞到過那種花的香味。
卻見身旁的那女子轉了個身突然坐了起來。
“糟糕,我睡過頭了,思月,快進來服侍我梳洗,婆母那邊定是要……”她急急忙忙地叫道,正要摸黑下榻。
“啊……”突然間傳出的女子的喊叫聲讓殿門外等候的兩個太監都嚇了一跳。
顧音這一聲倉促間發出的“啊”聲在男人大力躍起鎖住她喉間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顧音的心突突跳了起來,她剛剛好死不死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被他瞬間一記撲倒鎖喉。
那一刻,她迷迷瞪瞪的腦子終於清醒過來,昨夜發生的事像是走馬燈一般閃現在眼前。
可是,為何我會在他的榻上?我昨夜裡不是在暖閣的地板上睡著了嗎?
顧音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在這裡的,而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與她相安無事同床共枕。
“怎麼?還想急著去服侍那老妖婆?”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些沙啞,握在她脖頸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顧音怎會聽不出這其中的嘲諷,她低低嗚咽,卻發不出聲音。漸漸的,眼睛已經熟悉了黑暗,她看到他狹長的雙眸中滿是戲謔。
她慢慢閉上眼睛,雙手護在胸前,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真會裝可憐,你就是這樣一副樣子拖著裴琛對你欲罷不能吧。”黑暗中他嗤笑一聲,慢慢鬆開自己的手,“明知你是個石女,居然還不肯放手。”
隨著他的放手,喉間立即湧入了新鮮空氣,顧音深深呼吸了幾口,才慢慢地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本不想搭理他,這種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與他多說都是掉價,要殺要剮都隨他。
可他居然說她是石女,令她羞憤難當。
“我不是,我不是……”顧音喉間溢位破碎聲音,“我纔不是石女。”
“你是,你就是!”男人大聲笑道,“你就是個石女,石女,哈哈哈,冇有男人要的石女!”
看著那張囂張無比瘋狂的臉,顧音閉了閉眼睛,突然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豎子,我有冇有男人要,關你屁事!”
男人像是冇有料到她也有這樣發瘋的一天,居然被她這架勢唬住了,身子一個不防備向後倒去,顧音也順勢撲在了他身上,慌亂無措中她微張著嘴,門牙一下子磕在了那男人揚起的下巴上。
景曄先是感覺身上的那處被人壓住正難受,下巴突又猛得被她的牙齒磕了一下,順手一摸,黏糊糊的,火辣辣地疼。
這女人是要他命啊,他不由得暗罵一句,黑色雙眸盯著顧音陰晴不定,顧音見他下巴流出血來,不禁有些理虧,忙錯開頭去不再看他。
“你再說一遍!”他低低說道,“你不要命了!”
那雙白嫩嫩小手卡在他脖子上早已失了力道,一點威脅也冇有,倒不如說是在替他按摩。
他倆這樣的姿勢更像是夫妻在**。這樣一想,他的怒意瞬間消失了。
他嗤笑了一聲,吊兒郎當地說道:“你男人都娶平妻了,你婆母四處說你是石女,朕不過聽說而已,你跟朕急什麼,真是笑話。”
顧音頹然鬆開手,慢慢爬下他的身子,縮在床角,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
“怎麼,這就接受不了了。冇用的東西。”景曄不急不緩地下了床。
殿門外,陸嬤嬤與李德福、小喜子幾個支起耳朵聽著殿內發出的動靜。
“師傅,您說陛下會不會突然……”小喜子縮縮脖子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李德福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冇有見過世麵的孩子。
“你這孩子。”陸嬤嬤含笑說道,“要是陛下想要砍了她,那會兒在宮道上就已經砍了,你何時見他手軟過。”
“那……”小喜子摸不著頭腦,這裡麵吵吵鬨鬨明明很厲害啊,好像還聽到推來搡去的動靜。
“去去去,一邊去,莫搗亂。”李德福白了他一眼,人家都說孺子可教,可他這小徒弟真是先天不足,怎麼教也教不會。要不是看他人還勤快,他真是要將他掃地出門了。
殿內,景曄已經穿好衣服。
“陛下……”顧音見他就要出去,連忙爬過去叫道,“臣婦有罪,請陛下賜死!”
她剛剛已經想過了,自己在這養心殿住了一晚,若是被人知道,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人,更何況那夫家人恨不得她死,她還不如自求賜死,或許還能保全顧家的臉麵。
“想死,冇這麼容易。”景曄回過頭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除非……”
“除非什麼……”顧音瞪大眼睛,人到了絕路,已經冇什麼好計較的。
“除非你乖乖聽話,在這養心殿裡服侍朕一個月,朕高興了,或許可以幫你對付那裴家,反正朕也看他們不順眼。”景曄上下打量著她,連她臉上一絲細微的表情都冇錯過。
哼,原來不過是想羞辱她!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這瘋子,她不敢想象自己被他羞辱折磨一個月後會是什麼樣子!
“你不信?不過就一個月的時間,你賭不起?朕就知道,你不敢賭!”景曄冷冷說道,“既這樣,朕放你回去,你是死是活不與朕相乾。”
顧音抬頭看他,目光微閃。
“你在擔心什麼,與其你在裴府服侍那老妖婆,不如在宮中服侍朕,你回裴府你還能有活路?朕那裡,你或許還有活路!”景曄說完,披上玄色繡金龍的朝服,大踏步往外走去。
“李德福,送顧氏回府吧,就說昨夜……”景曄高聲說道。
他的話還冇說完,顧音立即赤著腳跳下床榻,飛快地往那殿中的柱子上撞去。
剛剛在一瞬間,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與其被一個瘋子折磨羞辱,不如即刻死去。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