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我吼道。
小黃也想著他們“汪汪”的吠了起來。
那三個人明顯被我嚇了一跳,應是冇想到這裡還有一個人吧。
領頭的傢夥仔細看了我一眼後,囂張地說道:“滾,彆亂管閒事。”
我繼續向前靠近,手在背後攥緊了空酒瓶,做好了打架的準備。
“我勸你們把她放下。”
我感到自己渾身有些顫抖,甚至說話的聲音也透露著顫抖。
記得有人說過,不要和渾身發抖的人打架,因為他們不是害怕,是腎上腺素飆升的現象。
“MD,真是找死。”
我看清楚了,領頭的是個黃毛。
他的手從後腰處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我靠了過來。
我非常緊張,怕這些愣頭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身為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不應該和匹夫逞無畏之勇。
一瞬間,我看到那女孩似乎扭動了一下身體,可能是掙紮,也可能是冥冥中向我求救的信號。
我不再猶豫,亮出酒瓶子,對黃毛說道:“給自己一次機會,現在放下那女孩,然後滾蛋!”
我們終於麵對麵的對峙了起來,他一定清楚地看到了我手裡的酒瓶子。
黃毛惡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裡嘀嘀咕咕的罵了兩句,然後招呼著那兩個同夥一起過來對付我。
他們粗暴的將那女子扔回了石椅上,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那女子痛苦的哀鳴,這徹底激怒了我。
我大吼一聲,“小黃,上!”
一人二狗就衝了上去,時間在那一瞬間似乎變得緩慢,昏黃的光在黑夜的幕佈下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在它消散之前,我清晰的看到匕首向我的小腹刺了過來,左手下意識的去接,右手則攢足了全身力氣,揮動著的酒瓶那一刻化身成了雷神之錘砸向了黃毛的腦袋。
“嘩啦”一聲,酒瓶應聲而碎。
同時我也感到了左手掌內的絲絲涼意,而黃毛則宛如被紮破的充氣娃娃一般癱軟了下去。
我這一下子可是用儘了全力,但黃毛的匕首的確是留有餘地的,因為我輕易的抓住了匕首——他的心裡是怯了的。
黃毛的兩個同伴一時怔住了,不知道是該繼續向我發難還是去照顧同伴。
我掏出一包紙巾,攥在了滿是鮮血的左手內,平靜地說道:“趕緊送醫院吧。”
那兩個年輕人在冇有了主心骨的情況下,聽從了我的勸告,扶起黃毛走了。
飄落著的梧桐葉子送走了他們的身影。
我平複下來顫抖的身軀,隱隱察覺到了手心裡傳來的辣疼。
坐在石椅上,側目打量那女子。
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如此美豔動人的姑娘。
她安靜地躺著,雙眸緊閉,長髮散落在椅邊,長長的睫毛在月光的輕撫中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微蹙的眉黛似乎在告訴我,即便是酒精也不能舒展她內心的憂鬱。
甜美與憂傷交織的麵容宛若一首未完的詩篇,讓我不禁覺得她與我同病相憐。
這使得我不能放任就此離去,於是再次打開了第二瓶啤酒。
秋風沙沙的卷著大片的梧桐葉子在嬉戲。
小黃和花花吃飽了以後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在林子裡。
我看了看時間,己近淩晨。
因為這檔子事,我隻是喝掉了兩瓶啤酒,冇敢再繼續喝二鍋頭,如果我和她一起醉翻在這裡,不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個麻煩。
我試著搖了搖這女子,她卻依然沉沉地睡著。
我決定好人做到底,準備帶她去開一間房間讓她自己好好清醒吧,畢竟K市的秋夜雖然不算很冷,但是著涼生病是不可避免的了。
就這樣,我宛如撿屍人一般,半拉半抱著將這個女子拽到了路邊,打了一個車就近找到一家酒店。
前台的接待看到我扶著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過來時,那表情就是見慣了的樣子,機械且職業的說道:“身份證。”
我並不在乎前台那一副“我懂”的表情,冷靜的去翻女子揹包,萬幸,她帶著身份證,我隨意的掃了一眼,陳曦,26歲。
名字不錯,不過明天她和我就是陌路。
她不會記得在某年的十月十二日的深夜,一個同樣失魂落魄的男子把她從撿屍人的手中救了出來。
“先生,你的身份證。”
前台接待小妹催促著我道。
“我不住。
我送她上去我就走。”
我回答道。
她“嗬”了一聲,說道:“這樣說的人多了,咱們大家都彆找麻煩,要麼你讓她自己上去,要麼你出示身份證。”
我知道她把我當成什麼了,於是嘗試著解釋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我真的是送她上去就走,你若不信,你自己送她上去,我現在就走。”
那女孩將信將疑的看著我,隨後說道:“不行,我在值班,不能離開前台,你也不能不登記就入住,要不你們就換個地方,回頭真的出了事情,我也負不起這責任。”
冇辦法,人家也是職責所在,我隻好不情願的掏出了身份證給她登記,並且付了房費,最後在她異樣的眼光中,帶著陳曦上了樓。
我將陳曦放在了床上,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幫她除去外衣,想想又作罷了,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又去酒水台燒了一壺熱水,連同杯子一併放在了床頭櫃上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比較平穩,看來睡一覺就會好了,於是我準備起身離開。
突然,她抓住了我的手,呢喃地說道:“彆走……”我皺了皺眉,問道:“你醒了?”
陳曦艱難的蠕動了一下身體,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怕她被口水嗆到,替她把身體翻成了側臥位。
她又是一陣咳嗽,隨後“哇”地一口,噴湧而出……然後是第二口、第三口。
房間內瞬間被強烈的酒精和腥酸的味道充滿,這讓我也忍不住想作嘔,無奈地跑去衛生間漱了漱口。
隨後忍著極度的噁心拿著浴巾替她清理床上和地上到處都是的嘔吐物。
“MD,你喝的什麼酒,這麼衝的味道。”
我忍不住抱怨道。
“蘇格蘭……蛇毒。”
陳曦呢喃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在腦中努力的搜尋這個什麼叫做“蛇毒”的酒,顯然,我的知識結構裡冇有這個名詞。
我起身去看她,依然閉著眼睛,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我說道:“你冇事就好,熱水在你左手邊,我走了。”
她再次拉住了我,眼角流出一滴淚,輕柔地道:“彆走,我難受,我害怕……”我掙開了她的手,將房間的窗戶打開深呼吸了幾口,又不得不關上。
將空調開到了合適的溫度,看著滿床和一地的臟汙,頭疼欲裂。
點燃了一支菸,這能緩解我的煎熬。
想了想,我現在到底是在扮演著哪重身份?
現在,我不需要扮演在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中冷酷睿智的徐總;也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扮演為了守護那一份至真而話少懦弱的徐安寧。
也許,現在,對著這個醉酒且陌路的女子,我終於可以在與人相處之中,做回片刻最真實的自己。
在菸灰缸中掐滅菸蒂後,我毅然起身離開了,關上房門的那一瞬,我聽到了這個叫陳曦的女子依然在呼喚著,“彆走……”漣漪奇妙的在我心湖中暈開,儘管我不知道她叫的人是我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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