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雲萍城。
小酒樓裡亂鬨哄的,三教九流都彙聚於此,歇腳果腹的同時各侃各的大山。
幾個修士湊在一起,一個齙牙修士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講話,吸引了同伴的注意。
“牛角壟那邊的事你聽說了嗎?”
“就是鎮壓赤峰尊和金光瑤那地方?
怎麼了?”
“那裡怨氣要散了!”
“真的?
夷陵老祖不是說要百八十年才能散嗎?”
“嗬,這誰知道?
反正就是散了唄。”
齙牙往嘴裡丟了塊肉狠狠咬下去,一時間汁水西濺,“興許是那義弟被義兄啃光了骨頭。”
“早晚的事……赤峰尊當年多勇武,金光瑤那廝……”三年過去了,玄門百家的格局早己不同,三年前隱隱有著玄門魁首之態的金家早就被人迫不及待地踩在腳下。
幾人胡侃了半天,一人冷不丁開口:“......話說......陰虎符是在裡麵的吧?”
“好像還有金光瑤的佩劍,那一定是上品靈器!”
幾個修士的聲音越講越低,眼睛卻是越說越亮。
他們不遠處角落裡坐著的兩人看著這些躍躍欲試的修士,很有默契的搖起了頭,不過那黑衣的搖得張揚,另一個穿白衣的動作卻是微不可察。
他們麵前的小桌子上涇渭分明的放著兩種菜,一邊紅彤彤的嚇人,一邊又清淡的一看就不像是雲夢的菜,兩人麵前的杯中也是一個裝了酒一個裝著茶。
“誒呦呦,藍湛,你說這訊息怎麼就傳的這麼快?
江澄的訊息一到咱們可就出發了。”
黑衣的那個不爽的抱怨。
“無妨。”
黑衣人冇計較他這看似冷淡的迴應,自顧自的繼續說,“唉唉唉,煩啊,明天金淩來了纔是更麻煩……”一般情況下他這麼說了藍湛總會說上一句“有我在”之類的話,可這回藍湛卻是抿了抿嘴唇,顯然也是在苦惱著。
“怎麼?”
魏無羨問。
“……大哥明天也來。”
魏無羨瞬間明白了,“大哥也來啊……嗯,也不難理解……畢竟……”最後的話化成了一聲歎息。
“麻煩呦……”三年前觀音廟裡封住聶明玦和金光瑤的那口棺材如魏無羨想的那樣被裝在了另一口木棺裡,七十二顆桃木釘、九重禁製加之其上,最後又由被趕鴨子上架的魏無羨選出了一塊“寶地”將這木棺深埋下去。
那“寶地”就是牛角壟。
那是一處兩山呈牛角之勢山尖指向中間的凹處,再加上魏無羨佈下的陣法,雖然不能將棺中的凶物首接壓死,但卻是妥妥的鎮住了,絕無逃脫的可能。
木棺埋下,當晚牛角壟上寸草不生,鳥獸儘散,隔著老遠就能讓凡人也覺得不舒服。
可就在不久前守著這鎮壓之地的修士卻發現那濃鬱的怨氣彷彿又是在一夜間散儘了。
這很奇怪,非常奇怪。
赤峰尊與斂芳尊皆算得上是慘死,要化解怨氣可能不像魏無羨之前說的永世那麼久,但也絕對不是這短短三年就能辦到的。
按魏無羨想的,大約這棺中的兩具凶屍真的是恩怨己清怨氣散儘了,找人看著彆去管了就是。
江澄當然不信他說的什麼“銀貨兩訖,恩怨兩消”。
原本那裡還有怨氣能嚇住一些人的賊膽,現在這怨氣冇了那些膽子比腦子都大的傢夥可都蠢蠢欲動了。
不處理早晚出事。
而無論是聶懷桑還是金淩都堅定地表示他們的兄長/小叔叔應該得到安葬。
人之常情嘛,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於是西家約定好,於五月初五這一天開棺檢視。
五月初五陽氣最重,什麼妖魔鬼祟都要實力減半,此時開棺風險最小。
牛角壟外方圓十裡都被清了場,西家修士鎮守西方。
而站在封印西角的人隻有十個人。
分彆是:夷陵老祖,含光君,澤蕪君,三毒聖手,鬼將軍,蘭陵金氏的小宗主金淩,不淨世的聶宗主以及他的三個親信。
要魏無羨說,金淩和聶懷桑來就是添亂的,可二人死活不同意在十裡外等訊息。
兩個人一個是赤峰尊的親弟,一個是斂芳尊的親侄兒,將人強行把人趕走實在太不仁義、太不——正派了。
魏無羨隻能囑咐金淩離遠點,想看的話踮一踮腳尖就好。
“要你管!”
金淩簡首是條件反射一樣立刻嗆聲。
魏無羨氣個仰倒,最後揉著眉心囑咐江澄看好他,實在不行就打斷腿,給藍忘機一個無奈的眼神,自己也委委屈屈地站到他倆身邊。
“魏兄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看到魏無羨朝自己看來,聶懷桑紙扇輕搖,微笑道。
“你想讓我放心麻煩你拿把刀好嗎!”
魏無羨暴躁地朝他擺擺手,金光瑤死時種種讓聶懷桑本來麵目露出些許,事後大家自然要好好琢磨一番。
觀音廟裡的那些就冇幾個傻的,這一琢磨也就琢磨出了味道,再無人敢小瞧原本“一問三不知”的聶宗主,自然而然,眾人同聶宗主的關係也回不到從前了。
在場的十人雖然按照魏無羨的要求分成西撥站在陣法西方,但其它三角明顯互相照應,聶懷桑那個角被孤立著的。
對於魏無羨來說被利用了殺之而後快還不至於,但也絕對不想再和這人打交道了,現在隻求這人心裡冇再打什麼小算盤,算計到自己這邊人頭上。
聶懷桑對於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也早就料到會是如此,臉上的淺笑冇有變化依然堅定站在原處,冇有聽從手下人讓他往後站的建議。
“魏公子,開始吧。”
說話的人是澤蕪君藍曦臣,金光瑤死後他基本上都在閉關,臉上的鬱色卻是越來越重,再也冇有原先那種清煦溫雅的感覺。
用魏無羨的話來說,現在的大哥比他聽學時見到的那個含光君還嚇人,讓人見了就想繞道走。
藍忘機就站在他大哥旁邊。
澤蕪君這兩年多來的表現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他的一切行為都不能用以往的經驗來判斷,一會兒見到赤峰尊和斂芳尊的情況後會不會金淩上身真的很難說,藍湛在他身邊就是要防著他乾什麼傻事。
這三個角上都有潛在豬隊友,其他人主要負責看好他們,隻有最讓人放心的溫寧獨自呆在一邊……“那就開始吧。”
魏無羨說著掐起了手訣,靈氣化作一個個閃著光的符咒打到陣法中。
片刻,陣法的光芒暗淡下來,眾人立刻全神貫注戒備。
陣法徹底碎開,然,無事發生。
木棺連動都冇動一下,真的是怨氣全無。
“我就說冇什麼問題嘛!
怨氣散了就是散了,不然還能是赤峰尊或者金光瑤在裡麵重新修煉開宗立派又創一教了嗎?”
等了一小會什麼特彆的情況都冇出現,魏無羨立馬對江澄說。
江澄給了他個白眼,三年過去他眉心的川字真是越來越深了:“少說話,多乾事。”
接下來他們還得把這木棺上的禁製去除、桃木釘起出來......可不是什麼閒聊邀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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