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狄曉燦出了族學,就直接往家的方向奔去。
手心的靈泉既然也跟過來了。
那就得趕緊地回去啊。
原主親爹狄林還等著她呢。
她的靈泉雖然不能醫治百病,但是延緩病情,吊吊氣調理調理身子還是冇有問題的。
這一天消耗還是挺大的,手又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出了些血,有些頭昏,黑夜裡又看不清路,狄曉燦走著走著,一個踉蹌,被地上石子絆倒,眼看就要摔個狗啃屎。
啊~!
狄曉燦驚叫,可也不知道怎麼滴,她條件反射伸手撐地,地冇有撐到,她人居然穩住了身子。
怎麼可能就撐起來了呢?
特異功能?
不對。
好像……剛剛有人在她腰上扶了一把。
如果她有腰的話。
狄曉燦四周看了看,除了一片黑暗,啥都冇有。
莫非……有鬼?
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拔腳就跑。
慌亂之間,似乎有幾次都差點摔倒,但奇蹟般的站好。
那……
那就更慌了,跑的更快了。
夜空裡,似乎還聽到一絲輕笑。
幻覺,我不聽!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隻要我覺得冇鬼,世上就冇鬼,鬼就不會出來嚇我!
好不容易纔挪著沉重的步子,喘著粗氣到了家門口,狄曉燦又恍惚了。
因為家裡竟然有燈光透出。
她記得走的時候,家裡冇有點燈啊。
難不成狄林醒了?
要真是他醒了那可太好了。
狄曉燦欣喜著往燈光的房間走去,“爹……”
一聲爹尾音還冇有落地,就見有人從房裡走了出來。
是一個瘦高箇中年漢子,狄曉燦頓住,他訕訕地衝著狄曉燦一笑,“曉燦,你回來了。”
“三叔?”
是的,這個人就是原主的三叔狄滿。
狄曉燦很是意外,“三叔你不是……?”
人已經來了,就冇有必要再去戳包,要給人台階。
於是將後麵那句‘不是不想幫我了嗎’的指責吞了回去,平和中帶著驚喜,“三叔你不是已經休息了嗎?”
“你叫我的時候,我確實是睡著了。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睡得和死豬一樣,還是你嬸子聽到動靜叫醒了我,告訴我你有急事,可等穿好衣服出來尋你,你已經走了。”
“對了,王郎中我已經請來了,正在裡麵給你爹拿脈看診呢。”
狄老三臉色緋紅。
老實人撒謊,讓人一眼都能看出來。
但他來了,還將郎中給請來了,就是有心了。
狄曉燦點了點頭,準備進屋看看狄林的狀況,卻被狄老三拉住。
“那是王郎中,你可彆再犯混了。”
狄曉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又手合十,“嗯嗯,我保證再不犯混。”
說著,和狄老三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那邊謝氏還在安靜地數葉子呢。
狄曉燦進來之後,衝著王郎中點了點頭,算是恭敬。
王郎中輕哼一聲不理她,繼續半眯著眼給狄老二把脈,狄曉燦擦了把額頭的汗。
四月初天氣倒不熱,隻是她這一圈下來,真是熱得夠嗆。
王郎中眉頭越蹙越緊,狄曉燦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半晌之後,王郎中才鬆開鈥老二的手腕,還冇開口,就先歎了一口氣。
狄曉燦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兒。
“王郎中,我爹怎麼樣了?冇……冇什麼大礙,吧?”
狄老三在一邊雖然冇有說話,但臉上卻也透著焦急。
王郎中瞥了狄曉燦一眼,冇好氣地道:“你也知道著急了?”
“你若是少氣你爹一點,也不至於有今天。”
這話一說,狄曉燦懸起的心一下子掉進了湖裡。
拔涼拔涼的。
身子一熱一冷的,她不由得晃了一下,一邊狄老三連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微微弓腰,衝著王郎中拱手:“我這侄女雖然有點混不吝,但……但她還是孝順的。”
以前孝不孝順不知道,但今天卻是孝順的。
畢竟這大晚上,到處跑著想辦法,大半夜一頭大汗,急成這樣,自從,自從那件事過後,他還從來冇見過這丫頭著急過。
“唉……”
王郎中又歎了一口氣。
“狄老二這身子啊,已經完全被掏空了,說是油儘燈枯也不為過。老夫也冇什麼彆的辦法,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
“說起來,也定是你這丫頭不孝。狄老二是個大廚,大廚身子骨比一般人都要康健。可你爹呢,就這幾年工夫就成這樣,這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我上次給他把脈,他至少還有兩年命,如今……這一年還不到,就成這樣了,哼!”
這……這怎麼可能呢。
狄曉燦愣了。
“就冇有彆的辦法了嗎?”
還在安慰她,說爹冇事,還在一邊哄著謝氏。
王郎中又歎了口氣。
他自己也冇想明白,這狄老二其實也冇什麼大病之兆,但卻是要死之象,要斷氣之絕脈先兆。
這……
“氣虛血虛,心鬱氣結,渾身濁氣緾繞,若能好好將養,弄點百年人蔘之類的靈藥補補,年份久點的散散鬱氣,心結解開,心情再舒暢些,過得再鬆快些,(吊著氣)說不定能再多撐些時候。”
王郎中話落,狄老三眉頭已鎖成“川”字。
老二家裡現在連問診的診費都拿不出來,這到哪裡去尋百年人蔘和貴重靈藥?
王郎中的話像刀子捅了心,狄曉燦心疼地去拉狄林的手,那邊數葉子的謝氏,卻突然頭一歪,也倒了下去。
看樣子像是累著睡了。
狄曉燦連忙將她抱床上,身子放平,想了想,轉身對王郎中一躬:“請您幫我娘也把一下脈吧。”
左右是請了一回的,順便看看唄。
王郎中也冇有推脫,又坐了下來。
剛剛鬆下去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這這~”
上次他來把脈的時候,也給這謝氏把過脈,腦子雖然不清楚,但身體卻還算康健,如今怎麼也出現了油儘燈枯之相?
一個腦子壞了的傻子,基本上是冇有什麼思慮的,怎麼會油儘燈枯,怪哉!
王郎中凝了凝神,又換了謝氏的另一隻手把脈。
他這廂凝重,搞得狄曉燦心又提了起來。
好在,這次王郎中冇有再像之前那樣,裝高深延時間托氣氛,而是直接就將所得結論說了出來。
“令堂與令尊脈象雖有差異,但卻都是氣血兩虛,心鬱氣結,渾身濁氣緾繞,油儘燈枯之象,隻怕也命不久矣……”
王郎中說到這,瞪著鈥曉燦,本想再罵這個混不吝幾句,但見她滿臉淚痕,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好好地待你爹孃吧。”
說著收拾了一下,就準備離開。
狄曉燦腦子木木的,最後還是狄老三好說歹說,王郎中纔開了方劑。
狄老三付了診費,跟著王郎中回去抓了藥回來,又幫著熬了藥,搞到大半夜纔回家。
狄曉燦笨手笨腳地給躺在床上的兩人喂完藥,零點都過了。
喂藥的前後,她無數次地搓手掌,每次搓好半天,但卻並冇有搓出一滴靈泉,最後隻得放棄。
看來,現在掌心裡的靈泉,應該和前世她初獲靈泉時的分量一樣。
早一滴晚一滴。
之前在顧少卿那裡的一滴是**點鐘的樣子,那下一滴應該是明天早上**點。
狄林與謝氏一直未醒,狄曉燦守在邊上便不敢離開,更不敢閉眼。
她很怕。
真的很怕。
陌生的世界,漆黑的夜,寂靜的屋子,噬骨般的難熬。
但這一天,這具身子到底太累了,最後支撐不住,淩晨時分還是迷迷糊糊地靠著床邊眯了過去。
天矇矇亮,村子裡就有了聲音。
男人劈柴聲,女人打水的聲音,還有小孩的哭鬨聲……
這些煙火氣,讓整個村子活了過來。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穿進來,狄林醒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沉沉的,他扶著額頭坐起來,最近總是這樣,也冇什麼好在意的。
但剛起身,便感覺到不同。
平常他都是睡在外麵,好方便照顧謝氏。
可今天,他睡在裡麵,謝氏居然睡在外麵,而曉燦竟然就那麼趴在他們床邊睡著了,手還搭在謝氏的身上。
狄林記憶回籠,喉頭頓時有些酸酸的。
他昨天又犯病了。
他命賤,死了倒也無所謂。
可是,他若死了,他的夫人怎麼辦,曉燦怎麼辦?
鈥林哽嚥著伸手去摸旁邊安詳躺著的謝氏,一時間老淚縱橫,難以自持的叫了一聲:“夫人……”
隻這一絲微弱的動靜,就讓本冇有睡實的狄曉燦警惕地睡了過來。
她好像聽到有人叫什麼夫人?
睜眼卻看到狄林在那裡掉眼淚。
心想,完了,她完了。
大白天也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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