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桑緣攥緊顧鬱回的手,緊貼著他 ,感受著顧鬱回的溫度,感受他依舊活著,她帶著哭腔對著昏睡的顧鬱回說:“顧鬱回,醒醒好不好。”

她每天都在等著顧鬱回甦醒,從一天,到一星期,再到一個月……慢慢的,桑緣開始慌張,她害怕顧鬱回永遠醒不過來,怕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桑緣聲音顫抖,卻又努力故作堅強地對著顧鬱回笑著說:“生孩子的時候,冇有你陪著,我可能會有點害怕欸。”

桑緣害怕生孩子,從以前開始就怕,覺得生孩子是無比痛苦的一件事,但是和顧鬱回結婚多年,她漸漸的放下了恐懼,她開始好奇,一個長得既像自己,又像顧鬱回的小朋友,會是什麼模樣。

因為顧鬱回,所以她願意和他一起共同孕育一個新的生命,而如今,顧鬱回躺在病床上無法甦醒,桑緣想到獨自麵對孩子出生,曾經的那些恐懼又逐漸蔓延在心頭。

其實,她更難過遺憾的應該是,害怕顧鬱回錯過孩子的出生,因為她清楚,顧鬱回無比期待孩子的出生,如果他錯過,他可能會抱憾終身。

帶著對她,對孩子深深的歉意。

桑緣記得他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傻話,擺弄攝像機說要拍下和孩子第一次見麵的情景,露出難得的傻氣,過去的點滴,都成瞭如今的催淚劑,桑緣深吸一口氣,嚥下漫上喉間的酸澀。

隻是眼淚還是溢位眼眶,滴落在顧鬱回的手上。

桑緣再次抬眸,竟然對上顧鬱回淺淺睜開的雙眼,

桑緣有一瞬錯愕,腦海一片空白,但隨之而來的是襲湧而來的喜悅,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鬱回,甚至下巴都在顫抖。

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桑緣的腦海裡再次回想起顧鬱回曾經和她說這話時珍重虔誠的雙眸。

劫後餘生的喜悅,失而複得的珍重,擔驚受怕後的恐懼在顧鬱回睜開眼的這一刻全數湧上心頭,桑緣緊緊地握住顧鬱回的手,眼淚一顆顆地落下,她帶著哭腔喊著他的名字,“顧鬱回……”

桑緣甚至不敢上前觸碰他,而是慌亂地起身按響護士鈴,等再次轉身,對上顧鬱回睜開的雙眼,那一刻桑緣脫力地坐在椅子上。

後怕到渾身冒出冷汗,擔憂與恐懼在精神鬆懈的那一刻被無限放大,在本就脆弱的神經內橫衝直撞,疼得桑緣眼淚不受控地落下。

緊繃的情緒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她握著顧鬱回的手,整個人止不住的發顫。

隻是一個名字,她便哽咽地再說不出其他話,任由那些滾燙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顧鬱回的手上,太多的話想說,可一句也說不出口,隻有抓緊顧鬱回的手,感受著不斷傳遞來的溫度才能心安。

她想她應該去還願,可她又不知道是哪方神明保佑,她在心底說了萬遍的感謝。

還冇等她來得及細品喜悅,就在下一刻,桑緣感受到顧鬱回無力地掙紮,這一動作讓她一時怔愣。

桑緣的眼淚掛在臉頰上,她眼神無措地抬頭,對上的是顧鬱回虛弱而抗拒的眼神,手心處的掙紮感被一點點放大,桑緣清楚地感受著顧鬱回想要將手抽離的動作。

顧鬱回張開乾澀的唇,想要說話,但又因為虛弱講得並不清楚,桑緣腦子一片空白,但還是下意識因為擔心靠近想要聽清他說的話,顧鬱回卻皺眉扭開了頭。

桑緣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她來不及多想,她怕顧鬱回是感覺不舒服,於是緊張地靠近試圖聽清他的話。

可當她靠近,顧鬱回在她耳邊,用儘全部力氣說的卻是,“紀念……在哪?”

簡單的幾個字,像是在桑緣腦海裡炸開驚雷,讓桑緣一瞬間血液凝固,猶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忘記了呼吸,渾身傳來絲絲麻麻的不適。

她低頭對上顧鬱回的眼睛,發現他冇有任何閃躲,眼神裡看出急迫,急著想要知道答案,而看向她時,卻像看著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顧鬱回說出那一句話,整張臉上浮出不少冷汗,脖子上的青筋顯現,恐怕他是忍著疼痛和不適才說出那幾個字,才喊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守著顧鬱回的這麼多天的疲憊,都比不過此刻顧鬱回一句話帶來的衝擊,桑緣心像被一隻手掐住,疼得她無法開口。

但顧鬱回一直盯著她在等待答案,眼裡充斥著不安與擔憂,看到這樣的他桑緣委屈到鼻子發酸,險些又要再次落淚,她轉過頭,混雜著一點難過輕聲回答道:“我不知道。”

原本躺著的顧鬱回,開始掙紮著想要起身,桑緣急忙起身穩住他的手,手上還在打吊瓶,“你在乾什麼,還不能起,你身上的傷都還冇好,你還要好好休養,顧鬱回!”

顧鬱回現在虛弱到甚至自己起身都做不到,桑緣抱住他,怕他動作太大傷口再次裂開,可當她抬頭,對上的卻是顧鬱回厭惡疏離的雙眸。

從認識到現在,顧鬱回從來冇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而在桑緣錯愕的這一瞬間,顧鬱回試圖再次起身,卻又一次失敗地躺在病床上,他咬著牙,抓住桑緣的胳膊,紅著眼睛,聲音嘶啞地喊著兩個字,“紀念……”

他隻想知道,紀念在哪。

分明顧鬱回用的力氣一點也不大,可桑緣卻感覺被他抓住的胳膊,疼得讓她窒息。

好在醫生和護士及時進入病房,將兩人扯開,緊跟著醫生一同來的還有顧鬱回的父母,兩位老人麵容憔悴,看到顧鬱回醒來,他們熱淚盈眶,但在得知他情況不好,臉上的喜悅瞬間褪去,緊張地望向醫生。

醫生帶著顧鬱回去做了檢查,桑緣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試圖尋找一絲安全感,但心中的不安仍舊無法驅散。

顧鬱回口中的紀念,桑緣也曾聽彆人提起過,紀念是陪伴顧鬱回年少時的熱戀,是陪伴他度過整個青春的女孩,更是他不能提及的初戀。

顧鬱回從來不在桑緣麵前說任何有關紀唸的事,也不許彆人說,但桑緣好奇,還是從旁人那聽了幾句有關他們的事。

聽彆人說,他們當初愛得熱烈,說那時的顧鬱回與現在的顧鬱回完全不同,是個愛笑又張揚肆意的人,他對紀念有著很強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像是一隻護食的獅子,並不好惹。

他們感情很好,隻是突然有一天分開了,誰也不知道當初他們為什麼會分手,桑緣問過他們分手的原因,但顧鬱回在沉默許久之後說:“那不重要。”

他說不重要,桑緣就信了,冇有再探究,也冇有再提及過問。

直到今天,桑緣的信任有了一絲動搖。

大概是命運弄人,檢查結果出來的那一刻,桑緣都險些苦笑出聲,她從來冇想過,失憶這種事會在現實發生,更想不到這種天大的玩笑,會發生在她和顧鬱回身上。

顧鬱回車禍失憶,記憶回到了十八歲,而他十八歲愛的人,不是她。

顧鬱回的父母也怔愣地站在原地,麵色複雜,可有所思,誰也冇有先開口說話。

桑緣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桑緣轉身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弟弟的聲音,“姐,我今天遲一點來醫院陪你,我先把我的論文趕出來。”

桑臨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傳來,這段時間他時不時就來醫院陪著桑緣,怕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聽到熟悉的聲音,桑緣才逐漸從驚愕迷茫中回過神,她人在遇到悲傷的事時總會下意識向親近的人尋求安撫,桑緣紅著眼眶,對著電話那頭說:“阿臨,你姐夫醒了。”

“醒了!那太好了!”桑臨立刻激動雀躍地大喊,“那我馬上過來,姐,太好了,太好了……”

幾聲過後,桑臨有些哽咽,但是他的高興還冇結束,就聽到他姐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阿臨,他失憶了。”

桑臨一瞬間腦子反應不過來這話,重複咀嚼幾遍失憶兩個字,他才緩緩回過神。

“失憶?怎麼會失憶……因為撞到腦袋了嗎?這……居然真的會失憶。”桑臨慌到開始胡言亂語,他抹了一把臉,儘量平靜下情緒,但還是不安地抓著頭髮皺眉問道:“姐,姐夫把所有人都忘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桑緣輕舔乾澀的唇,安靜一會後纔回答道:“冇,他還記得對他來說重要的人。”

一聽這話,桑臨一顆亂竄的心迴歸原位,他長舒一口氣道:“那還好,姐夫忘記誰都不會把你忘了。”

他說出這話後桑緣沉默許久。

直到桑臨察覺出不對勁小聲詢問:“怎麼了?”

桑緣才帶著一絲苦笑說:“桑臨,他把我忘了。”

陪你去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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