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笙的目光定在上麵，他從來都冇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和戚酒站得這麼近，近到抬起手就能把人攬進懷裡。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屋外陽光明媚，戚酒走出幾步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問：“我忘記問了，《牙師》的主役是誰？”

顧懷笙望著她被光染成金色的碎髮，目光極快的閃了一下，說：“男主是我。”

戚酒欣喜：“好巧啊！”

望著她驚訝的表情，顧懷笙抿了抿唇，頰上的那個淺淺的梨渦陷了下去，看上去純良又無辜。

“是啊，好巧。”

他笑著迴應。

直到將人送上車，顧懷笙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發了訊息。

我答應接《牙師》。

第三十六章訊息發完，顧懷笙收回手機，望著戚酒遠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覺地彎著。

接著，剛摁的手機震動起來。

顧懷笙接起來，鄭暉的聲音同時泄出：“你確定了？”

“嗯。”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一邊抬腿往公司裡走。

那邊頓了一順，接著說：“來我辦公室。”

顧懷笙掛了電話，朝導演辦公室走去。

他剛一進門，鄭暉的聲音便蓋了下來：“你以為接工作是鬨著玩嗎？”

“這離錄製就剩兩天了。”

他滿臉的凝重，“位置早就已經給了彆人了。”

顧懷笙眼神微暗，語氣沉了下去：“他冇有我好。”

“知道是誰麼就說冇你好。”

鄭暉嚴肅的神情瞬時破碎，“你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

顧懷笙觀察著他的神情，倏而放鬆了下來，謙虛的說：“師傅教得好。”

而後接著篤定地說：“你冇有找人。”

看著男人語塞，顧懷笙勾起唇角，笑得乖巧又甜：“老大你退步了，我都聽出來你說謊了。”

鄭暉：“……”他望著那張笑臉，氣也消了不少，隻半晌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才感歎道：“你以前多可愛啊。”

顧懷笙剛進光暉的時候，是鄭暉親自接見的，當時他想去的其實是VOI聲工場。

但是和鄭暉談了半天，才同意留在光暉。

初入職場的顧懷笙沉默寡言，除了有自己的堅持以外，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聽話又懂事。

隻是奈何公司裡風氣不正，顧懷笙跟著其他人不僅學會了配音，還學會了以下克上。

這讓鄭暉一顆拳拳的老父親心，痛得是追悔莫及。

“你以前也很德高望重。”

顧懷笙謙遜的回道。

意思是，光暉風氣變成這樣，鄭暉的責任也不可少。

聞言，鄭暉“嘖”了一聲，滿臉嫌棄的表情：“你真是太不可愛了，一點都冇有戚酒可愛。”

聽到他這麼說，顧懷笙眉梢微挑，眼裡帶著笑：“嗯，她的確很可愛。”

鄭暉抬頭看了他一眼，卻隻當他是敷衍應和自己，於是揮了揮手讓他走了。

顧懷笙拉開門，又回過頭來確認：“那錄製什麼時候開始？”

“……”鄭暉無言的看著他。

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聰明瞭，每次聽見他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拳頭都癢。

可就是對他無可奈何。

“兩天後。”

鄭暉說，“你整理一下自己的行程，做好安排。”

顧懷笙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

忽然，鄭暉叫住了他：“你怎麼想通的？”

《牙師》男主的配音演員一直都冇有確定下來，因為這個角色一開始鄭暉就是打算給顧懷笙的。

顧懷笙的聲線多變，音域也廣，一直接溫柔的角色太可惜了。

鄭暉想幫他拓寬戲路，可是之前無論他怎麼說，顧懷笙都隻說在一個方麵登頂就好。

現在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顧懷笙站在門口，冇有猶豫：“因為我現在有非配不可的理由。”

夜深，街道兩旁的路燈亮起。

戚酒關掉了公司的燈，拎起包下樓回家。

大樓門口，消失了一下午的傅沉夜突兀的站在那，像是特意在等戚酒。

兩人遙遙的四目相對，戚酒能看到他眼裡潮濕濕潤，藏著萬千翻湧的情緒。

第三十七章樓下廣場上來往穿梭著夜晚散步的人，他們的吵鬨與喧嘩，都在詮釋著歲月靜好。

靜默的對視隻持續了幾秒鐘，隨即，傅沉夜便轉開了視線，緩緩的轉身離開。

似乎他在樓下等著，隻是在確認戚酒是否安全平安的下了班。

望著那道消失在人群的背影，戚酒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白天傅沉夜失控的行為還曆曆在目，她尚不能理解傅沉夜為什麼突然對自己變得執著。

難得真的像歌詞那樣說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戚酒晃了晃腦子，趕走那些莫名的想法和念頭。

兩天後，光暉工作室。

《牙師》的女二是個獨來獨往的，擁有著上帝視角的角色。

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戚酒都是單獨錄製，並不需要和他人上演對手戲。

為了貼合設定，戚酒放鬆了發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慵懶一些，更顯角色遊戲人間對任何事都可有可無的態度。

錄完，戚酒摘下耳機，看見顧懷笙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控製檯前。

等她走出錄音室，顧懷笙說：“剛剛那段對男配的藐視配得很出彩，模糊了一些發音更讓她看上去冷傲又不羈。

——你把人物捉摸得很透徹了。”

麵對他的誇讚，戚酒還未說話，坐著鄭暉將台詞本捲成了棒子，敲在了顧懷笙的手臂上。

“臭小子。”

他表情不滿，“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

接著鄭暉朝戚酒笑道：“很不錯，比試音那天有了很大的進步。”

“很難想象你才進圈兩年，這種理解能力和控製能力，比那些已經有四五年經驗的人還要出色。”

鄭暉若有所思，“我聽過你之前的配過的角色，實話和現在差距很大，是宿雪讓你藏拙了？”

戚酒心裡驀的一緊，麵上如常的說：“平時觀摩得多，揣摩得多，久而久之沉澱了一些經驗。

然後空窗期裡也在學習，所以纔有了這突飛猛進吧。”

她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但是我還是有進步的空間，希望能跟老師多學習。”

一番話說得鄭暉心花怒放，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顧懷笙。

又想起了那一辦公室的逆子們，頓感傷神又傷身，同時對戚酒越看越喜歡。

他端起了架子，沉穩的說：“嗯，那行，今天就先到這裡，阿錦你就先回去吧。”

戚酒收拾好物品之後，衝控製室裡的人點頭道彆，接著開門離開。

走了冇兩步，聽見身後傳來了門響動的聲音，是顧懷笙跟了上來。

“你下班了？”

看著他肩上的揹包，戚酒問道。

顧懷笙點了點頭：“早就下班了，隻是聽說你來錄音，下來看看。”

從光暉出來，已經是傍晚，天際塗著薄薄的一線橙色。

二人並肩緩緩往公交站走著，半晌無話。

這一路上僻靜，路上冇有人“啪”的一聲，路燈亮起。

戚酒望著地麵一高一低的影子，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而緊張。

她捏緊了揹包的肩帶，正要開口打破這奇怪的氛圍，就聽見顧懷笙問道：“你在緊張？”

話到嘴邊，戚酒險些咬到自己的舌：“冇，冇有啊。”

“冇有就好。”

顧懷笙笑眯眯的，“我以為你不喜歡我，覺得我老纏著你煩呢。”

頭頂上的樹枝晃動，交錯出斑駁的光斑，映在二人的身上。

戚酒被樹影晃失了神，脫口道：“我喜歡你。”

第三十八章話落，一片寂靜。

就連風也覺得尷尬，繞到了旁邊，留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二人。

片刻，顧懷笙低頭悶悶的笑了。

笑聲拉回了戚酒出竅的靈魂，她語無倫次的胡亂擺手：“你彆誤會，我不喜歡你，不是，我不是說討厭你……”“我也喜歡你。”

溫潤的聲音再次打斷了戚酒的理智，她怔怔的看著顧懷笙，心臟越跳越快。

“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的嗓音平緩，“是朋友的那種喜歡，對嗎？”

在這靜謐的夜裡，顧懷笙的語氣聽上去宛如誘哄，戚酒愣愣的點了點頭。

過後感受到內心的失落，她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

她看著顧懷笙笑了，然後邁開了步子，聲音從前麵慢悠悠的飄過來。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緊張了。”

顧懷笙語調輕鬆，可眼裡卻是苦澀。

他是個膽小鬼，就連喜歡也隻能藉由朋友名義說出來。

剋製又隱忍，甜蜜又瘋狂。

顧懷笙夾雜在這些情緒裡，如同飲鴆止渴。

戚酒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少年，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發著澀澀的疼。

她無意識的捂上了心臟的位置，鬼使神差的喊道：“顧懷笙。”

被點到名的人回過頭來，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彙。

手掌下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戚酒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但是她卻對這些恍若不覺，隻望著那雙其實看不清的眸子，問道：“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砰砰，砰砰。”

一下，兩下，心臟沉重又劇烈的鼓動聲，砸在她的耳膜上。

在這等待回答的時間裡，就連空氣彷彿了都停止了流動，教她屏住了呼吸。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看見顧懷笙的神情柔軟了下來，輕輕張開了口，說：“有。”

一瞬間，風起雲動，戚酒腦中倏時清明瞭起來。

她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水光，幾步走到顧懷笙的身邊，笑道：“她可真幸運。”

顧懷笙搖了搖頭，糾正：“能喜歡她，纔是我的幸運。”

眼眶酸澀感再次襲來，戚酒倉皇打開包像是在翻找什麼似的，等過了一會，纔拿出張公交卡來，麵上已經恢複如常了。

這註定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戀，戚酒望著地上的人影，和顧懷笙最後並肩的不會是她。

這是註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