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可見,竹床上正相互依偎著一男一女,而蘅丫頭則露著一雙白皙又纖細的胳膊,麵露嬌羞倚在淮小子的肩膀。
好一副卿卿我我、曖昧至極的畫麵。
柳青娘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她眉頭緊縮著,臉色如陰沉沉的烏雲。
方纔所有耳聽之事,不如眼見為實。
饒是極力壓製著內心不斷翻湧的怒意,卻也無法心平氣和地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倒像是一對像模像樣的“少年夫妻”。
顯然,床上相依偎的兩人注意到聲響。
隨之宋雲蘅心中略有不滿地叫了聲“阿淮”,見對方冇有半點動靜,她又賭氣似的推攘了下身旁不做聲的人,才試探性地問出口,聲音軟綿綿,“是誰啊?”
“是我。”柳青娘聲音淡淡。
熟悉的聲音入耳,宋雲蘅腦中一激靈。
她躲在被窩之中,悄悄地掀了掀眼簾探頭,往房門方向略略一瞟,卻驟然對上了一副怒火滔天的烏黑眸子。
她不自覺得打了個哆嗦。
下一瞬,她目光顫顫地往上瞥了一眼。
便看見昨日一早下山的柳姨母已然歸來,她麵色鐵青,臉頰也因心中的怒意染上一片片緋紅。
宋雲蘅一怔,繼而閉上眼眸縮回被窩。
她麵上不輕不淡,佯裝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而心下卻是尤為忐忑不安。
這……
這不一般曖昧場景,簡直難以想象。
她從未想過頭一次做這種“少兒不宜”的事,就被至親之人當麵抓包,簡直有點令人羞恥不已。
正當她心裡頭懊悔之時,柳青娘緊蹙著眉,見蘅丫頭好似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她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咬著牙擠出聲喊她。
“宋!雲!蘅!”
聽這話入耳,宋雲蘅隻覺得腦子嗡嗡響。
她一雙杏眸眨呀眨,卻不敢再伸出去望她,隻得悄悄地梗著脖子靠在阿淮的寬肩上,身子卻一動都不敢動。
簡直要命哦!
柳姨母不是昨日一早才下山采辦物資嗎?她怎麼今日一大早就回來竹屋這兒呢?難道是雲州傳了訊息過來?
可見她的表情,卻又不像是有重要之事。
反倒是對她膽大妄為的行為,顯得極為憤怒,她原想著偷偷的在姨母眼皮子下行事,卻不料被她抓了個正著。
可現下,這般旖旎又讓人難堪的畫麵,也不適合她同姨母解釋。
若是告知姨母,她想去父留子生崽崽。
那以她所知,姨母確是一個性情中的女子,她敢愛敢恨,對事對人極為負責。
豈不是自找麻煩?
更何況若讓姨母知曉,她的這種“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過分做法,勢必會讓她負起責任來。
屆時,孩子便不會屬於她一個人。
宋雲蘅神色一沉,眼眸中的那抹遲疑斂去,漸漸地浮起了一抹堅決之色。
如今她與阿淮的關係,已然成了事實。
饒是姨母心中有諸多不滿,想必也不能夠怎樣,她隻得在姨母的眼皮子下徐徐圖之,而非一時著急惹極了她。
不然到時爹爹知曉,豈不會病情加重?
宋雲蘅垂下眸,心中如同繃緊了一根弦。
她本能的蜷了下手指,隨後就像賭氣似的,揪了揪阿淮腰間上的細皮嫩肉。
阿淮一愣,眼中不禁掠過一絲驚訝。
先前房門撞壞的聲響,確實令他頗為頭疼,可心裡思來想去,竹屋這兒他本就不熟悉,更何況昨夜本就犯了大錯。
現如今,柳姑姑生氣也是理所應當。
可雲蘅姑娘不敢與柳姑姑對視,這又是什麼意思?
阿淮不禁皺了皺眉。
他偏過頭,瞥了一眼被衾裡的小女子,見她欲哭無淚的,表情頓時有點古怪了。
可房門前,尚且還佇立著一尊“大佛”。
阿淮麵上強裝著鎮定,語氣卻是不急不緩,不卑不亢地對著柳青娘。
“柳姑姑,現下小生衣裳不整,禮儀不周到,著實有些不方便,還請您先行一步出去,可否?”
柳青娘被怒氣衝昏頭腦,老臉一紅。
她硬是壓住了脾氣,徑自丟下一句,“抱歉”,便氣勢洶洶地大步退出了屋,看上去又氣又無奈。
驟然見柳姨母離開,宋雲蘅眼前一亮。
她連忙從被窩中爬出來,冇好氣地瞪了阿淮一眼,才氣呼呼盤腿坐在床上。
“阿淮,方纔你怎麼不說話?”
“雲蘅姑娘,我……我剛纔同柳姑姑說了啊。”阿淮摸不著頭腦。
宋雲蘅不悅皺起眉:“阿淮,怎麼還叫我雲蘅姑娘?”
“昨夜,你可是攀著我一口一口的喚我阿蘅,聲音尤為親昵。”
阿淮噎了噎,他耳根上卻染上了一片緋紅,嚥了下口水才支支吾吾叫她。
“阿……蘅……”
宋雲蘅嘴角抽搐了下,懶得再更正他。
可一想到姨母方纔怒容滿麵,她心裡卻是又驚又跳,敢情就她一個人以為姨母會將她“當麵正法”,誰知姨母隻是一隻紙糊的老虎,對她也僅是幾聲叫喊,不痛不癢。
現下,宋雲蘅心生了幾分僥倖。
可一個時辰後,她就會後悔為何會覺得柳姨母是紙糊的老虎!
……
而這時,兩人之間是一陣靜默。
宋雲蘅歪頭看阿淮,對上了他坦誠的目光,佯裝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怯生生地問,“阿淮,姨母她……她可是生氣了?”
“嗯。”
阿淮瞧了她一眼,登時將她輕輕攬入懷裡,語氣平靜地安撫她,“沒關係,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柳姑姑。”
宋雲蘅咬了咬唇,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柳姨母自二十來歲便在宋府陪伴著她長大,若說姨母是她的第二個“孃親”,也不足為過。
可現在,她如此這般膽大包天的行為,就如同的母老虎的頭上拔毛。若是她一著不慎,那便是姨母在她耳邊無儘的叨叨叨。
宋雲蘅苦著一張小臉,神色懨懨,“不怕。”
阿淮彎了彎唇,眉眼多出幾分溫柔繾綣,他屈指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見她愁容滿麵,隨後又禁不住勾勒了下她精緻的眉梢。
他嗓音撩人心魂,隱匿著繾綣笑意:“嗯,那我同你一道麵對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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