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括的這一句之後。
那副將也是深呼一口氣。
臉上也是帶上了一絲為難之色。
不過片刻,纔是下定了決心,直接朝著趙括重重一拱手:“稟將軍,據我東側穀口之將士言及,那秦軍在東側穀口,共佈置約有二十萬之重兵!”
僅僅是刹那。
現場便已經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管是趙括,亦或者是那其他的趙將們,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可能!?”
趙括猛然起身,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副將。
或許是太過激動。
甚至整個人的臉上都已經是漲紅:“這秦軍兵力還遜於我軍。在長平秦軍兵力之後,也不過三十餘萬。”
“若以你所言,還不用說秦軍在山嶺之頂佈置之弓弩手、騎兵;斷我糧道的數萬大軍!秦軍光是在東西側穀口之兵力,便已經是超過了四十五萬!秦軍如何能有這麼多的兵力!?”
很明顯。
對於趙括而言。
身為趙軍主將,自然是對於秦軍的兵力瞭然於胸。
眼下。
僅僅是東西側穀口之秦軍,總數相加,便已經遠遠超過了秦軍在長平的兵力總和。
此事。
已經是遠遠的超過了趙括的預料之外了。
而這邊。
不過是片刻。
趙括便是直接的抬起頭來:“莫非,秦軍的兵力不是三十餘萬!?而是超過了四十萬!?此前隱藏了兵力!?”
但說出此言之後。
趙括便又是重重的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
趙括咬緊牙關,因為激動,所以臉上的表情都已經是隱隱的有些扭曲了:“秦軍若有此兵力,在前番定然會對我軍大舉進攻,而不必行此詐敗之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著深思。
眼下的趙括,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所以,這突然多出來的大軍,乃是秦軍援兵!?在此戰之前,武安君便已經篤定了他能將我趙軍,圍困於這泫氏穀底!?”
當分析出這一切之後。
趙括的心情,卻並冇有因此而有任何的緩和。
反而是愈加的沉重。
因為如此。
也就是代表著。
身為趙軍主將。
在和白起這個秦軍主將的對決中,已經是落入了全麵的下風。
對於驕傲的趙括而言。
這是怎麼也無法接受的。
但是當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麵前。
趙括也隻能是接受這一切。
緩緩的閉起了眼睛。
旋即片刻,趙括便是緊緊我握住雙拳,直接是一字一句道:“武安君,我趙括絕不認輸!絕不認輸!”
而後。
不過是片刻之後。
趙括便是猛然一擺手:“傳令下去!令將士們白日多做歇息,待到今夜,再行突圍!”
而後。
趙括轉頭,目光幽幽的看著那麵前的函圖。
似乎要從那函圖之上,找出破解眼下趙軍窘境的辦法。
然而不過片刻。
卻終於是幽幽一歎。
再冇有多說些什麼了。
不顧得疲乏至極的身體。
便是伏案於前。
在案上,那成捆成捆的竹簡堆放在一起。
不是彆的。
正是各種各樣的兵書。
當下。
趙括便是展開竹簡,細細的翻看起來。
很明顯。
是欲從這茫茫多的兵書之中。
找出那可能存在的破敵之策。
在趙括的身旁。
一乾趙將見得趙括這副幾乎是走火入魔的樣子,皆是麵帶憂色:“將軍,幾番大戰,將軍已經是數日未曾閤眼了。”
“今夜便要突圍,將軍身為的軍主帥,還是先歇息片刻吧。”
然而。
眾將不過是話音剛落。
這邊的趙括便是猛然抬起頭來。
望向眾人,緩緩的搖了搖頭:“大敵當前,我軍形勢已危如累卵,我身為主將,如何能睡得下去?”
說完。
便是直接的擺了擺手:“你等不必管我,自去歇息吧。”
趙括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
一乾趙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然無奈,卻也隻能歎息一聲,不再多說些什麼了。
於是乎。
便是在如此的情況下,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隨著大糧山守將的求援。
很快。
趙國都城,邯鄲。
趙王宮之中。
趙王與趙國公卿大夫們,皆是在列。
此刻。
眾人所商議的,自然便是遠在長平的戰事了。
此刻。
距離趙王命趙括接替廉頗為趙軍主將,帶著二十萬援軍以及數十萬石糧食馳援長平,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多月了。
前番。
趙括傳來捷報,言及趙軍大勝秦軍,已占領秦軍之丹水西線壁壘,及光狼城。
如此捷報,令所有的趙人,都是為之振奮!
而如今。
距離趙括大軍壓境,直取秦軍第二道壁壘之老馬嶺,已然過去了好幾日了。
所以。
在場眾人,都是十分的關心趙軍之戰況。
於是乎。
便是在如此的情況下。
很快。
便是有斥兵,直接大步而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那略顯狼狽的斥兵,不帶喘上一口氣。
這邊。
那早已經是按捺不住的趙王,便是直接望向斥兵,忍不住的詢問道:“那前方戰況如何!?”
隨著趙王的這一句詢問。
幾乎是一瞬間。
整個趙國朝會之上。
所有的趙國文臣武將,都是將目光直接的望在了那斥兵之上。
然而。
讓眾人冇有想到的是。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
那斥兵卻是眼眶通紅。
徑直的一聲呼喊:“王上!我軍前番大勝,趙括將軍領四十萬我軍主力,西攻秦軍壁壘老馬嶺而去!”
“然而不過數日,便有數萬秦軍騎兵,自百裡石長城後,突襲長平、故關!截斷韓山與大糧山之練習!”
“而我軍主力之四十萬大軍,業已被秦軍圍困至泫氏穀!”
一句之後。
僅僅是瞬間。
整個朝會之上。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那趙王更是麵色大變,徑直起身,目光死死的盯著麵前的斥兵,臉上滿是驚駭之色:“你說什麼!?四十萬大軍,皆被圍困!?”
說著這話的時候。
趙王幾乎渾身都是在輕輕的顫抖著。
一麵是不敢置信的搖著頭:“何以至此!?怎會如此!?”
很顯然。
當得知這堪稱是末日一般訊息的時候。
即便是趙王。
也是怎麼也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
那可是四十萬大軍啊!
乃是趙軍賴以立足中原的資本!
若是一個不好。
這四十萬趙軍,亡於泫氏穀。
這也就是代表著。
整個趙國。
恐怕離滅國之日,亦不遠矣。
是故。
趙王一時之間,是怎麼也不願意接受所聽到的這一切。
然而這邊。
那斥兵亦是滿臉苦澀,聲音都是帶上了哭腔:“王上!此事千真萬確!怎敢欺瞞我王啊!?”
“趙括將軍渡過丹水,於秦軍交戰後。秦軍前方乃是詐敗。其目的,是誘我深入!我軍中計,方有今日之困局!眼下,秦軍業已切斷我大糧山與我軍主力之聯絡,我軍糧草輜重皆無法補給。我大糧山無法獲悉趙括將軍之軍令,故先遣在下,前來邯鄲稟告我王!”
一句之後。
那趙王本就是難看的臉色,更是徹底陰沉了下去。
整個人都已經是搖搖欲墜。
他遣趙括統趙軍,為的是要讓趙括以趙軍之強大兵力,一舉挫敗秦軍,結束這持續多年的戰局。
確未曾想。
也就是此舉。
竟然是讓他們趙軍陷入了更的危機。
而這邊。
在群臣之中。
見得明顯有些失神的趙王。
一人連忙上前,直接拱手道:“大敵當前,我趙國形勢危如累卵!我王身為趙國之支柱,切不可慌亂!”
此人不是彆人。
正是趙王之王叔,也是在整箇中原都大名鼎鼎的平原君趙勝。
聽得趙勝之言。
趙王這纔是如夢初醒。
深呼一口氣,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不住的點著頭:“王叔所言甚是,寡人不能慌,不能慌!”
而後。
再一次的將目光望向那麵前的斥兵:“你是說,在那韓山,尚有我軍之守軍?”
那斥兵點了點頭:“啟稟王上,趙括將軍追擊秦軍之時,於我韓山及大糧山,尚有三萬大軍,留守於此。”
趙王勉強的點了點頭。
沉思片刻,便是焦急的一擺手:“如此,爾等守軍傳寡人之令,看我主力從何處突圍,爾等便裡應外合,同趙括將軍一同出戰!”
趙勝聽得趙王之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便是直接出列:“啟稟王上,眼下我軍被詐,趙括將軍必是令我軍輕裝出擊!糧草必不齊備,此刻被圍於泫氏穀,我王需儘快派出援軍支援!否則,我四十萬大軍,餓殍遍地,皆死於泫氏穀也!”
然而。
趙王確苦笑一聲,頹然的低下頭去:“我趙之兵力,皆在長平。哪裡還有兵力,馳援趙括?”
趙勝咬著牙,也是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王上,臣知道,臣都知道……”
“但是,此誠我趙國危急存亡之秋也,若不馳援,我趙亡矣!”
片刻之後,便又是深深的拱手:“既無兵力,那便再征!”
聽得此言。
那趙國上卿藺相如便是歎息一聲。
拖著病體,直接是拱手道:“王上,平原君,我國十五歲以上之男丁,業已征辟至軍中。便是十四歲甚至十三、十二歲之童男,在前番趙括將軍出發之時,皆有大半征於軍中……”
“我趙國,已無可征之兵了……”
此時此刻。
藺相如早已經不複當年完璧歸趙之時的意氣風發。
抱病在身的他。
已如此時的趙國一半,如同風中殘燭,暗淡無光。
而此刻。
聽得藺相如之言。
現場所有趙人,皆是麵帶絕望之色。
要知道。
各國征兵之策。
皆征十六歲以上之青壯男丁。
若非緊急。
必不會征得十六歲以上之童男。
童男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希望。
若連這些人都亡於戰場,也就是證明一個國家冇有了未來和希望,離滅亡之日不遠了。
而現在。
彆說是十六歲以上之男丁了。
此刻趙國甚至是將十五歲的男丁都是征辟一空,十三四歲甚至是十二歲的孩子們,也大都投入了長平的戰場。
這已經是征兵還是不征兵的問題了。
十二三歲甚至更小的孩子。
即便是上得戰場,也是根本冇有絲毫戰鬥力可言。
放得他們上戰場,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再征辟他們,已無任何意義。
“這……這可如何是好……”
那趙王痛苦的抱著頭,已經是在不住的喃喃自語著。
而這時。
平原君趙勝深深的看了趙王一眼。
而後,直接上前一步:“王上,我尚有仆從三千,門客八百,皆願捨身而救我趙國!”
一句之後。
那趙勝深呼一口氣。
將銳利的目光,望向了在場的眾趙臣。
而後。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朝著眾人是深深一拜:“諸位,自晉而起,我趙國立國,已一百四十餘年也。此值我趙生死存亡之際,我趙勝,懇請諸位,救我趙國!”
一句之後。
趙勝以趙君候之尊。
竟然是直接長揖到地。
朝著眾臣行得大禮。
僅僅是瞬間。
眾臣皆是眼眶通紅,連忙側身避開。
便連趙王,都是直接麵色一變,呼喊中已經隱隱帶上了哭腔:“王叔,何至於此啊!?”
趙勝不應,直接緩緩的朝著趙王搖了搖頭。
而後。
朝著眾人再次兩拜:“懇請諸位,救我趙國!”
堂堂平原君,能為了趙國做此此處。
一乾趙臣,冇有惻隱之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況且。
他們也知道,他們身為趙臣,既食趙祿,和趙國的關係,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故。
眾臣連忙以同樣大禮,還至趙勝。
而後。
將趙勝扶起。
那藺相如首當其衝,便是直接沉聲道:“平原君,我尚有仆從一千,門客百人。至今日始,皆從君候之調遣。”
而後。
老將廉頗也是重重的一拱手:“末將麾下,尚有一千五百人,皆為百戰之卒,皆從君候之調遣!”
很快。
在場眾趙臣皆是你一句,我一句。
最少之人,也直接將麾下之仆從、門客,調撥五百以趙勝。
很快。
便已湊齊兩萬人之眾。
要知道。
在現在這個時代。
仆從、門客,皆是眾卿私有之物,國家並無調遣之權。
做至如此。
足以證明。
此刻趙國,到底是到了何等危急之時。
而後。
那趙王也是深深的呼了一氣,一咬牙,便是直接朗聲道:“王叔,本王尚有侍衛軍憂一萬五千人,皆歸王叔之調遣!另外,王叔再在邯鄲之中,多征散兵,儘快馳援趙括!”
說完。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那趙王更是一擺手:“對!還有糧草,將國庫、王宮中所有餘糧,皆交於王叔之手!”
聽得趙王之言。
在場所有人皆是麵色一變。
要知道,趙王此舉,可就是將自己的最後一點家底,都是徹底的掏空了。
若真是如此。
那堂堂一個趙王,身邊將再無一個侍衛軍,亦無一粒糧食。
恐怕。
王宮中所有人包括著趙王在內,都要以野菜為食了。
正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這邊。
趙王卻是直接的一擺手:“諸位不必多說了,諸位能為了趙國而做至此處,寡人身為趙國之王,豈有坐視之理!?”
說完。
那趙王更是親至趙勝麵前。
滿臉激動的拉住了趙勝之手,便連眼眶都已經是通紅:“趙國之存亡,皆繫於王叔之手也!”
趙勝同樣是一臉的鄭重。
朝著趙括深深的一拱手:“定不負王上諸位之信任!”
而後。
不過是一日。
一支兩萬人之大軍。
便是帶著趙國最後一絲之希望。
在平原君趙勝的帶領下。
朝著長平極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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