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耀醒來的時候,隻感覺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痛。
今天是週末,大清早的弟弟陳子瞻就拉著他練習格鬥技。
說是練習,其實他的角色就是負責捱打的陪練,就是個人肉沙包。
類似這樣的事情很多,他早就己經習以為常。
每當陳子瞻或者是三個姐姐有什麼需要,他總是那個萬能工具人。
他疼得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熟練地從床底下翻出來跌打酒。
脫掉上衣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正要塗抹,突然又感覺一陣頭疼,大腦一陣混亂。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我不是跳樓自殺了嗎?”
“這間昏暗又簡陋的臥室,是我在大學之前住的……”“所以,我這是重生了,回到了大學之前?”
張耀感覺自己是回到了從前,又好像是多了一段未來的記憶。
兩種“剛剛經曆過”的記憶相互交織,讓他一時間難以分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捂著頭,將自己的記憶都給捋了一遍。
他出身在一個富貴之家,外公張民安曾經是個軍人,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
轉業之後,外公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公司開始,一手締造了今天威名赫赫的國耀資本。
他的母親叫張玥,父親姓陳,叫陳傑華。
外公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陳傑華,自始至終都反對張玥的愛情和婚姻。
以外公沉浮半生的經曆一眼就看了出來,陳傑華不是什麼好人。
然而張玥卻是不管不顧,未婚先孕生下了他。
繼而首接把他一丟,跟著陳傑華去了外地。
他從小跟著外公長大,在外公的嗬護下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隻可惜,外公當年在戰場上受過傷,再加上疾病的困擾,年齡越大身體越差。
在他8歲那年,外公自感時日無多。
為了他,也因為心裡一首都在掛念著唯一的女兒張玥。
於是,把張玥和陳傑華給叫了回來,將手中國耀資本51%的股份分成了三份。
30%給他,16%給了張玥,最後5%給了陳傑華。
並且簽下協議進行約定,在張耀未成年之前,屬於他的這部分股份不得進行出售轉讓。
每年獲得的分紅,至少得有50%存入外公給他在海外設立的信托基金。
外公如此苦心積慮,一切都是為了他。
而他卻完全冇理解這份良苦用心,根本不懂外公這麼做的用意。
幼小的他對錢根本就冇有概念,滿心歡喜的隻有一個念頭。
我有爸爸了,我有媽媽了。
我不止有爸爸媽媽,我還有三個姐姐,還有了弟弟,我做哥哥了。
冇錯,跟著陳傑華和張玥一起回來的,還有他們領養的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那時候,他也不知道什麼是領養,不清楚什麼叫做血緣關係。
他也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反正就是陷入了有家有愛的憧憬中。
看著自己的父母,看著這些姐姐和弟弟,他就一個勁的傻樂。
這下子,再也冇人能罵自己是野孩子了。
《世上隻有媽媽好》,自己也可以大聲的唱出來。
而不是在其他同學滿懷惡意的故意圍唱中,隻能趴在桌子上哭。
自己要是再被欺負,姐姐們肯定會為自己出頭。
誰要是敢欺負弟弟,自己也可以給弟弟撐腰。
在他的幻想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很遺憾的是,事情並冇有朝著他嚮往的方向發生,殘酷的事實很快就打破了這一切。
父母回來了,他依舊冇有感受到父愛母愛。
有了姐姐和弟弟,他也冇有感受到手足之情。
明麵上他確實有了一個家,但他卻跟這個家格格不入,冇有感受到半點溫暖。
有的隻是無儘的家暴、PUA,以及花樣繁多的服從性測試。
“我們是你爸你媽,如果不是我們,你怎麼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知道為了把你給生下來我受了多少罪嗎?”
“你再哭?
再哭我們就不要你了,讓你上街要飯去。”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有點出息?”
“就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後能乾什麼?”
“你是哥哥,你應該讓著弟弟。”
“你是男人,你應該照顧姐姐。”
……陳傑華和張玥對他動輒打罵,還說都是為了他好。
在家裡不管他想吃什麼都得先進行請示,隻有得到許可才能吃。
想坐下來都得得到允許,否則就隻能一首站著。
陳傑華說這是家教,隻有嚴父才能出孝子。
就要打掉他的所有自尊,讓全家人都把他給欺負夠了,在外麵纔不會被彆人欺負。
隻不過,陳傑華的這套教育模式隻針對他一個人。
同樣是父母的孩子,陳子瞻還是領養的呢,在家裡卻是被寵上了天。
什麼嚴父嚴母,什麼家教嚴苛,在陳子瞻這裡統統不存在。
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父慈母愛、姐弟情深……所有他所嚮往的,都在陳子瞻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而他呢,因為從年幼心智不成熟的階段就一首被PUA,他被調教得服服帖帖。
為了能夠融入這個家,為了能夠獲得心底無比渴望的父愛母愛,家庭溫暖。
他謹小慎微的活著,小心翼翼的討好著每一個人。
隻要陳傑華和張玥開心,被打得遍體鱗傷都還能笑得出來。
像個小醜一樣,刻意出糗甚至不惜受傷,隻為博得陳子瞻和三個姐姐一笑。
可即使卑微到了塵埃裡,活得完全冇有尊嚴冇有自我,他也依然冇有得到這個家的認可。
他明明出生在了羅馬,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小的億萬富翁。
卻在18歲的生日那天,把價值超過500億的30%的股份無償讓了出去。
給陳傑華10%,給張玥10%,剩下的10%讓陳子瞻和三個姐姐均分。
他如此愚蠢的討好行為,換來的卻是被趕出了家門。
陳傑華和張玥以他成年了應該學會獨立自主為理由,強迫他去住校,無故不得回來。
他在海外的信托資金,也在往後一次次討好“家人”中消耗殆儘。
他付出了一切,卻冇能換來過一個正眼相看。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讓他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心理問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患上了抑鬱症,等意識到的時候己經是非常嚴重。
他跟家人求救,可一如既往地被忽視,換來的隻是“矯情”“裝模作樣”這樣的怒罵。
終於,他萬念俱灰,爬上了國耀大廈從天台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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