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曦光東來,穿過窗子,將林楓從睡夢中喚醒。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過了片刻視線才漸漸清明。
昨晚的突然明悟,讓他精神久久處於亢奮之中,一直到下半夜,都看不到月亮了,天地一片漆黑,才終於睡去。
不過這一覺是真舒坦,明白了自己身世之謎,明確了未來的路,讓林楓隻覺得神清氣爽,初來乍到的茫然直接變成了明確的方向了。
他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打氣:“要報仇,先破案!多吃蔬菜少磨蹭。給我起——”
起床失敗。
一刻鐘後。
林楓打著哈欠走下床榻,披上囚服,打開了門。
剛打開門,就聽到劈啪的聲音,隻見趙十五正和一個刑部衙役比鬥。
趙十五身材魁梧,手臂上滿是肌肉,即便對麵的衙役體格也不差,可和趙十五相比,仍是大鵝和鴨子的區彆。
趙十五稍一用力,這個衙役直接就被趙十五舉了起來,任憑衙役如何掙紮,也毫無半點用處。
這力量有點厲害呀,速度也很快,雖是大塊頭,可身體卻十分靈活,冇瞧出來,自己這便宜義子還是個高手?
“服了,我服了。”
衙役見掙紮半晌毫無用處,自己卻彷彿一個杠鈴一樣被趙十五舉著,周圍同伴都在鬨笑,隻覺得十分丟臉,連忙認輸。
趙十五嘿嘿一笑,將衙役放了下來,他說道:“還得練練。”
衙役臉有些躁得慌,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林楓看著趙十五的大塊頭,不由點頭:“武藝不錯,出乎我的意料。”
趙十五撓頭笑道:“以前專門訓練過,不過這兩年在牢裡就冇機會練了,都退步了一些。”
以前專門訓練過,後來在牢裡冇機會練……林楓敏銳的抓住了一些關鍵,看來這趙十五在成為獄卒之前,似乎也有過什麼特殊的經曆。
他看著趙十五,道:“有件事我得和你說實話。”
趙十五茫然看向林楓,便聽林楓道:“其實我冇有那麼多錢財,我是騙你的。”
趙十五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林楓一怔:“你知道還管我叫義父?還幫我跑腿?”
趙十五眼中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麼過往的事,他說道:“你被關在大牢這麼多天,手上有冇有錢財我們豈會不知道?我之所以幫義父你,是因為我發現你後腦的傷後,意識到你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雖然是一個莽夫,就會打打殺殺,但也還是希望這世道能好一些,還是希望無辜者彆蒙冤而死,所以我才願意幫你跑這一趟,去找孫郎中……再說,這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事。”
林楓似乎第一次認識趙十五,他說道:“那你還叫我義父?一口一個義父,如此順口?”
趙十五撓了撓腦袋,道:“畢竟義父的大腿看起來很大……我是一個孤兒,是師傅一手將我養大的,師傅臨死前告訴我,這世上除了親人關係外,什麼都不可靠,他說我太笨了,孤家寡人一個也冇個照應,所以他就給我出了個最簡單的法子,讓我以後多認親,這樣的話天下皆親人,哪都好辦事……所以既然我一開始順口叫了義父了,那就這樣下去吧,我覺得就算為了我這一口一個的義父,義父以後也不能拋棄我……”
林楓冇想到趙十五那順口的義父,竟然是這個原因,趙十五的那個師傅還真是個人才。
不過彆說,至少在自己這裡,他還真不忍心拋下趙十五。
他點了點頭:“放心吧,我若真的不死,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趙十五連忙道:“多謝義父!”
林楓笑著擺了擺手,他一邊懶洋洋曬著太陽,一邊道:“話說……趙德順案的卷宗還冇送來?”
趙十五搖頭:“戴尚書昨夜忙到很晚,可能現在還冇起來吧。”
老戴,行動不積極啊……我可隻有兩天活頭了,時間就是生命啊。
我剛確定接下來的路,你可彆讓我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就搞笑了。
林楓無奈,他雖然被戴胄特允住在這裡,但不代表他就行動自由,所以想要檢視卷宗,隻能乖乖等著。
趙十五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油紙,裡麵是兩個大饢,他說道:“義父,吃點?”
林楓早就餓壞了,牢裡的飯豬都不吃,他也不忍下口。
接過一個饢,林楓一邊吃著,一邊道:“關於我腿上白虎圖案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娘子。”
趙十五嘿嘿笑道:“義父放心,孩兒明白的,另外孩兒還冇娘子。”
哦,單身狗啊!
很巧,我也是。
林楓正覺得這個話題很悲傷時,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他和趙十五抬頭看去,便見孫伏伽正快步走來。
趙十五眼眸一亮,道:“義父,孫郎中來了,他肯定是給義父帶來卷宗了。”
林楓緩緩吐出一口氣,將剩下的饢嚥了下去,露出笑意去迎接孫伏伽。
要達成自己的目的,這種人脈是必須好好經營的。
“孫郎中,你再不來,我就要和那花一樣謝了。”林楓笑著說道。
孫伏伽看著一臉期待的林楓,臉色有些沉重,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有兩個壞訊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林楓:“???”
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嗎?
特麼兩個壞訊息什麼鬼?
他心裡咯噔一下,道:“我可以裝作冇聽見你剛剛的話,你重新組織語言,說,你要告訴我兩個好訊息。”
孫伏伽:“???”
孫伏伽懶得理林楓,直接道:“第一個壞訊息,在牢裡要害你的人找到了,是一個獄卒,但我們昨夜找到他時,他已經在家中上吊自殺了。”
林楓眸光一閃,上吊自殺?
你猜我信不信?
孫伏伽道:“刑部去查了,仵作也驗了屍,初步結論是上吊,不過我們還會繼續查,可一時半會不會有結果。”
林楓眯了眯眼睛。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他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在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以及那個最陰險的大理寺丞林楓的謀劃後,他就有所預料了。
這個獄卒受大理寺丞林楓之命殺前身,結果自己穿越了,導致看起來前身未死。
獄卒冇有完成任務,還有暴露的風險,以那個傢夥的手段,滅口再正常不過了。
但刑部效率是真的慢啊,竟然昨夜才找到這個獄卒。
“另一個訊息呢?”林楓心態很穩,意料之中的事,不算壞訊息。
孫伏伽見林楓冇發火,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臉上神色卻更加沉重,他看向林楓,沉聲道:“你要的卷宗……未必能給你了。”
“嗯?”
林楓眉毛陡然一挑,目光瞬間銳利,道:“過河拆橋,你們要反悔?”
他頓時喝道:“孫郎中,我冇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會背叛我們的友誼!”
孫伏伽滿臉通紅,道:“你彆急啊,我們怎麼會反悔,是卷宗出現意外了。”
“意外?”
林楓看著孫伏伽,孫伏伽連忙解釋道:“趙德順案是禦史台魏公親自負責的,所以卷宗被放在了禦史台,而昨夜禦史台存放卷宗的房間忽然起火,雖然很快火就被滅掉了,但仍是有一些卷宗被燒了。”
趙十五瞪大眼睛,不敢置通道:“禦史台起火?”
禦史台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起火的,魏征那麼嚴謹的人,治下也很嚴厲,各種規矩十分的多,甚至連掌燈和滅燈都有要求,怎麼會出現起火這麼大的事故?
林楓眸光閃爍,摸著下巴道:“所以……我要的卷宗,也跟著那些卷宗一起被燒了?”
孫伏伽卻是搖頭:“倒也未必。”
“什麼?”趙十五直接懵了。
說給不了義父卷宗了,又說禦史台起火,一些卷宗被燒燬了,你的意思不就是卷宗被燒了嗎?怎麼現在又變成未必了?
若是這兩件事沒關係,那你乾嘛要放在一起說?
林楓也不解的看向孫伏伽。
孫伏伽道:“燒燬的卷宗,是靠近窗戶的那一堆,但你的卷宗,是放在另一堆卷宗中的。”
“而那一堆卷宗因為滅火及時,並冇有被燒燬,可是……”
他話音一轉,道:“在冇有被燒燬的卷宗裡,卻冇有你要的卷宗。”
趙十五眨了眨眼睛,他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
冇被燒燬,可卻冇有趙德順案的卷宗。
那捲宗呢?
哪去了?
林楓摸著下巴沉思,道:“那你們準備怎麼辦?”
孫伏伽看向林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戴尚書已經趕赴禦史台調查起火原因了,因為這件事涉及到你,而你的斷案能力有目共睹,所以戴尚書讓我帶你也過去,看看你能否偵破此案。”
“趙德順案的卷宗消失了,但是否被燒燬仍未可知,也許……還有希望,當然,這些都得看你能否偵破此案,找到縱火者……你的卷宗是否還完好,或許隻有那個縱火者才知道。”
縱火者?
林楓眉毛一挑:“聽你的意思,你們是確定起火原因非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縱火?”
“你看看這個。”
孫伏伽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道:“這是在起火房間的門口發現的。”
林楓接過這張紙,目光向上一看。
刷的一下,視線陡然一凝。
趙十五也伸長了脖子,好奇看去。
而當他看清楚紙張上的內容後,眼珠子直接一瞪,驚呼道:“白虎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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