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儘,眾臣退去。
皇帝禦駕親征的事,在劉善的一番精彩演講下,也已成了板上釘釘。
一應事務,自有相關官員按照各自職司前去準備。
隻待明日晨輝泛起,劉善便將親率防衛成都的三萬禦林軍,往綿竹進發。
而這時,劉善親選的統兵將令羅憲,也已帶著三千精卒,攜著六千戰馬,辭彆了右將軍閻宇,從永安向成都快馬加鞭地急趕。
按照皇命,今夜黃昏,他須得入宮見駕。
不過,以他們現在一人配雙馬的急行速度,不用到夜幕時分,便可抵達成都。
這三千精卒,都是閻宇和羅憲按照皇命,從駐守永安的兩萬大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力不俗。
而那六千戰馬,更是閻宇所統屬的全部戰馬數量。
這六千戰馬被抽走,閻宇便再無騎兵,防守東吳也將更加吃力。
由此也可以想見,閻宇對蜀漢朝廷,對劉禪這皇帝,還是相當的忠心。
此時此刻,這三千精卒策馬狂奔在山間官道上,直如一道閃電洪流,捲起漫天的塵土,飛快馳往成都。
為了減輕座騎負重,在羅憲的命令下,三千兒郎儘皆精赤著上半身, 將鎧甲和衣衫縛在身旁的空馬背上,看著好不威武雄壯。
特彆是策馬奔在隊伍最前的羅憲,年齡四十五六,臉形方闊,麵容俊朗。
肌肉虯結的身軀上,遍佈累累傷痕,顯然也是慣於戰場廝殺的猛漢。
隻是,一雙深邃大眼中,滿是茫然。
他身為官宦子弟,也算年少成名,十三歲便能寫詩撰文,二十歲便入仕當了太子舍人、宣信校尉。
後來兩次出使吳國,都贏得廣泛讚譽。
可惜,自己的性子素來剛正不阿,不喜媚上,因而雖然年少成名,頗有乾才,卻一直未得大用。
當他年近四十,正要在蜀漢政壇上一展雄心壯誌時,當今皇帝陛下卻寵信近侍黃皓,讓這奸宦把持朝政,欺壓賢良。
滿朝之中,甚至連曾經的尚書令陳祗、他的恩師譙周等大臣,都紛紛依附這奸宦,獨獨他羅憲過不去那個坎兒。
最終,正值壯年的他,因為處處與黃皓作對,終於被這老奸宦一腳踹出了都城,丟到了鳥不拉屎的巴東一隅。
眼看壯誌難酬,國家危殆,皇帝陛下竟然又用一道皇命召他回去。
有那老太監把持著朝政,自己回去,又能待得了多久,討得了什麼好處呢?
若是稍有不慎,會不會連性命也保不住呢?
唉,也不知這趟西行,對自己是福是禍。
罷了,自己與家父皆是漢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皇帝陛下真要取自己這顆項上人頭,便給他罷。
心思電轉間,羅憲雙眸中,終於露出毅然決然。
其實羅憲卻是不知,此趟西行,將註定成為他人生中的重要拐點。
羅憲二字,也將如璀璨的星辰一樣,照亮整個三國青史。
就在羅憲與三千精卒急急奔行的同時,朝臣散去的承光殿裡,仍有幾人留在原地。
為首的,正是冒牌的蜀漢皇帝劉善。
除他之外,還有四人,分彆是諸葛瞻、譙周、太子劉璿、北地王劉諶。
這四人,乃是劉善特意留下。
四人站在下首,望著榻上的劉善。
在他們眼裡,麵前的皇帝或者父親雖然依舊肥胖如豬,滿臉橫肉,但整個氣勢,卻有說不出的威武霸氣,真真似一代雄主。
他們直感覺一股迫人的威勢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更不敢抬眼與劉善直視。
劉善很滿意自己今天早朝的表現,緩緩起身,對四人道:“如今大事已定,孤對幾位,另有要務相托,且隨孤去尚書房一趟。”
話落,早有那名忠心的小太監在前引路。
嚴格來說,劉善穿越到這裡前後不過一宿。
這一宿之間,為了扭轉蜀漢命運,在諸葛瞻的幫助下,先是除掉黃皓,再是商量封賞群臣,最後獨自定下禦駕親征的大事。
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幾乎一宿冇有閤眼。
至於蜀漢皇宮佈局如何,宮內有多少妃嬪美人,劉善哪有時間關心。
此刻已是上眼皮打下眼皮,劉善更無餘力注意周遭環境,反正隨時有小太監服侍,根本也冇注意這些細節的必要。
跟隨著小太監穿廊過殿,終於來到一座宏大寬敞的書房。
掃了眼滿屋子的書架,和書架上層層堆疊的竹簡,劉善隻覺頭皮有些發麻。
這個時代雖然有了紙張,但製造粗糙,質量堪憂,根本冇有普及開來,也不能長久儲存,所以此時記載用具,依舊是竹簡這笨重的方式。
彆看這滿滿蕩蕩一屋子的書簡,可記錄的內容,興許還冇有前世一部長篇網絡小說多。
也好,這個時代越是落後,老子這化學、物理雙料碩士可以施展的舞台便越廣。
“顫抖吧,你們這些愚昧的三國渣渣。”
帶著滿腹的雄心壯誌,劉善和身後四人,終於全部踏入了尚書房。
劉善緩步來到書案前,四人隻能遠遠站在麵前。
此時的譙周站在諸葛瞻身側,隻覺心跳莫名加速,而書房四周也似寒意逼人。
不由自主地左右掃了掃,隱隱可見書架之後,似有寒光閃動。
瞬間,譙周臉上泛起濃濃憂色,一雙老眼也有意無意地往另一側的太子劉璿身上打量。
同時,乾枯的右手也一點點移向腰間。
玉帶之下,隨時都藏有一把短匕。
隻是,譙周這樣的小動作,又怎能躲得過劉善的眼角餘光。
見他似有挾持太子的意思,劉善嘴角不由泛起冷笑。
你這老東西也不看看,諸葛瞻這二楞子在你身側不過三尺,袖中早已藏了短劍,隻要你有異動,第一個便會血濺五步。
劉善根本冇將已是死狗一條的譙周放在眼裡,淡淡道:“譙卿,你身為我大漢宿儒,孤擢你為太子少傅,你可知孤的深意?”
譙周得劉善詢問,立馬停住手上的小動作,連忙回稟道:“老臣明白,陛下這是要老臣好生輔佐太子,端其德行,豎其威信,授其治國平天下的本事。”
劉善冇想到譙周竟會這般給自己臉上貼金,聞言不由冷笑連連,一字一頓道:“譙卿說得好哇,說得真好哇!可是譙卿,以你這通敵賣國的卑劣行徑,真的有臉談德行,有臉談治國平天下的本事嗎?!”
“嘣卡……”
劉善話音落地,便似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將譙周轟得外焦裡嫩。
而太子劉璿、北地王劉諶也是渾身劇震,瞬間怒目轉望譙周。
刹那的失神後,譙周竟將老臉一橫,伸手便掏出腰間短匕,直往身邊不遠的太子劉璿刺去。
“大兄當心!”
就在太子還冇明白怎麼回事,而諸葛瞻也已拔劍,書架後無數侍衛紛紛閃出的當口,站在稍遠的北地王劉諶卻是一個閃身,瞬間擋在了劉璿身前。
“噗——”
譙周的短匕一下刺進劉諶肩胛骨,劉諶負痛之下,一掌劈在譙周胸膛,瞬間便將這七十有餘的老狗劈翻在地。
接著,無數侍衛湧出,刀鋒架在嘴角溢血的譙周脖頸。
譙周動彈不得,一雙老眼卻死死盯著劉善,破口罵道:“昏君!無道昏君!大漢亡矣!哈哈哈,大漢亡矣!”
劉善望著仰躺在地譙周,冷冷道:“大漢若亡,孤不僅要誅你譙周九族,甚至整個益州士紳,也得為我大漢陪葬!”
此話一出,形如死狗的譙周麵上,一片煞白。
正在此時,諸葛尚卻大步衝入殿中,興奮地道:“陛下,閹賊黃皓已然開口,這是他的供詞!”
劉善趕緊接過諸葛尚手中的布帛,隻匆匆掃了一眼,便哈哈大笑道:“天不亡我大漢!天不亡我大漢!哈哈哈,鄧艾,你便給孤等死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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