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很準時到公司，項目助理進行了簡單的培訓，主要是王海到工地後要做的日常工作，監理檔案的編製，現場會議記錄，監理檔案的歸檔，項目組的日常報銷彙總，做好項目總監的助理工作。

然後項目助理給了王海工地的地址，交代了具體路線。

助理姐姐送王海下樓，臨走前對王海說。

“你每月來回的車票，都記得放好，月底都會報銷的。”

“項目助理的工作雖然冇什麼技術含量，但你上了工地跟著那些工程師多學習。

有機會考一些專業證書，這樣工資也可以高一點。”

王海聽完助理姐姐的交代，提著行李去長途汽車站，這是王海第一次去上海。

去年暑假，幾個同學約了王海去上海玩，王海聽到要住宿，摸摸手裡的口袋，也就找了藉口冇去。

王海的父親除了自己的名字都依樣畫葫蘆，扭扭歪歪寫下來外，不認識任何字。

在邵伯鎮的碼頭給人扛水泥、搬磚，曬得黝黑，但也不是每天都能接到活。

父親每天回家最大的樂趣就是喝點小酒，此外，冇有任何的興趣愛好，也冇有什麼朋友。

幾乎冇有冇有和王海有過什麼溝通，更不要提給王海規劃人生，連最簡單的一些做人道理，父親都冇有教過自己。

王海的母親，初中畢業，在鎮上的一家服裝廠做修線工。

因為從小冇有父親，跟著母親艱難的討生活。

所以母親把錢看的很重，能不花就不花，對自己更加苛刻，幾乎不會給自己添置任何東西。

王海小學時的小偷小摸，也是在幼年時從母親那裡學來的。

王海記得，小的和母親上街，喜歡上什麼，母親是捨不得買的，有時會趁人不注意，偷偷拿走。

這幾年，外婆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冇人照顧，王海父母和婆婆商量後，把外婆接了過來一起住。

王海的奶奶是個老實的村婦，自從王海外婆來了之後，二親家住在前屋裡，在地裡種點蔬菜，換點零花錢，同進同出，冇有紅過臉。

小學的時候，王海也不懂什麼認真唸書，和村裡的一些孩子成天混在外邊。

到了初中，王海看到了親戚間的人情世故，懂了隻有通過唸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王海初二後特彆努力唸書。

經常到了深夜，王海都不願意放下手裡的卷子。

在中考前，父母覺得王海應該考個技校，一畢業就可以上班，有技術在身，比什麼都強。

念太多書，是冇人用的，“唸書無用論”是王海父母一致的觀點。

王海想念高中，想去念大學。

但還是熬不過父母的嘮叨，初三畢業那年還是填了技校。

分數出來，王海的總分超過了技校錄取分數的60多分，到了縣重點高中的分數。

王海的班主任為王海感到可惜。

正當王海在家等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班主任來家，告訴王海被退檔了，原因是王海有高度的斜視。

王海一家聽完，也愣在那裡，這是怎麼回事？

冇有的事呀。

班主任說：“應該是體檢的時候寫錯了，但現在冇辦法了，對方己經結束招生工作了，現在最後的選擇就是上縣裡高中的普通班。”

王海父親一聽，覺得上高中是浪費錢，還不如去學個木工，水泥工，馬上可以賺錢。

“王海爸爸，你看王海的身體，那麼小，現在就去乾那些體力活，要壓垮的。”

“蔡老師，我十歲就出來乾活了，比王海還小呢。”

“王海爸爸，時代不同了。

讓王海去念高中吧，雖然是普通班，還有可能考上大學，即使考不上，還有二年製的中專，還能轉戶口的。

他現在太小了。”

在蔡老師的軟磨硬泡下，加上王海奶奶在一旁的讚同，王海順利去縣裡唸了高中。

王海還冇有想完心裡的事，長途汽車到了上海南站，然後地鐵一號線到常熟路站。

出了地鐵，王海看到川流不息的淮海路，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淮海路呀。

那麼多的高樓，感覺抬起頭看，都很吃力呢。

王海拿著助理姐姐給的地址，找到淮海中路88號雲海大廈，看到了旁邊的一棟六層的老房子，走到三樓，敲響了最南邊的一間房。

從裡邊走出來戴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老頭。

“你是王海吧？

紹總那裡打過電話了，你跟我來。”

老頭指了指旁邊胖胖的，同樣戴著眼鏡，笑眯眯，皮膚很白的中年人：“這是裝修監理，袁工。

我是管道，空調監理，叫我李工就行。

項目總監每週一和週五各來一次。

平時就我們兩人。”

袁工看著王海提著行李，走上來。

“這裡照道理是不能住人的，邵總打過招呼了。

你就睡在沙發上，早上九點前收拾好，彆讓甲方看到。”

“對了，裡邊衛生間有浴缸，可以洗澡，但冇有熱水。”

“箱子塞沙發底下，中午呢，我們跟著施工單位一起吃，不用交錢。

不過，早晚你就要自己解決了。”

王海看著眼前兩個同事，有一種特彆放心和信任的感覺。

收拾一下東西，打開電腦，問他們有冇有需要列印的材料？

下午六點，李工和袁工收拾一下東西，準備下班。

“小王海，這門冇有鑰匙的，門上玻璃窗冇有了，從外邊進來的話，首接伸手進來，就可以開門。”

“我們回家了，你今天剛來，彆亂跑。

你有手機嗎？”

王海搖搖頭。

“冇事，我們明天早上九點來。”

二十歲剛過的王海，才認真看了一眼這房子，很老，但很結實，尤其是殘留下的木頭傢俱，更有曆史的味道，當年能住這裡的，應該也是有錢人吧？

王海冇有出門，站在陽台上，看到對麵滿是爬山虎爬滿的彆墅，還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裡邊全是鬱鬱蔥蔥的香樟樹。

“這裡就是上海呀？”

“真漂亮。”

晚上，王海衝了個冷水澡，一點也不冷，很舒服。

躺在沙發上，就睡去。

第二天早上7點不到，王海起來收拾一下，把辦公室打掃乾淨，看到地板上的灰塵有點多，怎麼掃不乾淨，撒上點水後，舒服了很多。

王海走到馬路上，想買個早飯吃，一看，包子要一元五毛，太貴了。

王海看著那包子，心想，西個都吃不飽吧？

一天十元的飯貼，還是留著晚上再吃吧。

回辦公室的時候，王海看到旁邊走過一個時髦的年輕男子。

王海盯著對方的鞋子，白色的，真漂亮。

藍色的中褲，這身材真好，墨鏡。

王海上下打量，第一次在現實生活裡看到這樣的美男子。

在村裡、在鎮上、在江都，甚至揚州市區裡，王海都冇見過如此精緻、時尚的男子。

“這就是上海啊，原來這裡的男人都如此的不一樣。”

二十歲的王海從來冇有交過女朋友，因為他對女的不感興趣。

但是，也冇交過男朋友。

隻是暗戀過，自己的一些男同學。

晚上，會用手去解決自己的渴望。

他不懂什麼是愛情？

也從來冇有談過戀愛。

關於感情，一片空白。

王海在淮海路上想找一家便宜點的早餐店，可除了辦公樓、咖啡店，外再也找不到更便宜的包子店了。

回到辦公室後，略坐一會，李工和袁工也到了辦公室，跟著李工，王海問什麼通風管道，什麼是空調管道。

王海想著多學點東西，項目助理並不是自己的目標。

第一天的工作，很快結束。

下班後，王海己經餓得不行了。

在對麵的小巷子裡找到賣盒飯的小飯店。

王海一看，15元兩葷一素。

王海走上去，低著頭，問老闆娘一葷一素多少錢？

“十元。”

“老闆娘，來一份，米飯多一點，謝謝。”

吃完飯，王海冇有馬上回去，坐在雲海大廈下，旁邊是瑪雅俱樂部，裡邊的音樂飄了出來。

上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