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不同的時間與空間的交界地,它很難被作為通道,但能為打開通道提供指引。
很多宗教中的薩滿會將夢境視為預兆,但夢境並不穩定。
無序的特征磨掉了人們的耐心,讓夢境失去了夢境擁有者的信任。
——摘自《界外百科全書》
隻要吹響時笛,就能去往未來。但該如何吹響一個隻在夢裡出現過的,渾身長滿金屬尖刺的女人呢……
葉空正這麼想著,洗手間的燈在發出幾聲呲呲喇喇的異響後熄滅了,他無動於衷地繼續刷牙。
臥室裡手機正在外放著最近的新聞,又是在說長空市的連環死亡事件。
葉空對此興致不高,相比充斥著虛假資訊的新聞,葉空對昨晚那個邪裡邪氣的夢更感興趣:
夢境世界,葉空剛走出家門後房屋就消失了,一條寬大的石梯出現在他麵前,他向下前進,來到一片種植著手和腳的農田。
在田裡乾活的全是他熟悉的人,不過他一個名字也叫不出來。
葉空無視了他們,也被他們無視,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不在這裡,每天上班摸魚的時候他也這麼想——
像我這樣的人,目的地不在這裡。
他繼續前進,腳下的田地慢慢滲出水,變得像腐肉一樣鬆軟,每踩一腳就要陷進去小半隻腿,腳踝上昨天被鄰居的寵物狗咬破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該說不說,那個鄰居女人長得比狗好看多了,韻味十足,據說還是一個人住……
“你是個傻子吧?”
就在葉空努力回想著領居女人的模樣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接著便是快門的聲音。
“您的腳都快被割掉了。”
另一個聲音在左邊出現,完全陌生,接著又是快門的聲音。
葉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發現小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銀色細金屬絲纏住,其中幾根深深地割進了被狗咬破的傷口中。
但他冇有感受到痛,於是也就冇有去管,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葉空轉向左邊那個聲音,與此同時身後的人消失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勉強能被稱為人的生物,貌似還是個女的,
她渾身長滿了金屬尖刺,每根刺目測都有半米長,尖端泛著銀白色的反光,底部與女人身體相接的地方鑲嵌著一個個暗紅色的血痂。
女人從尖刺中伸出手,遞給葉空一張照片。照片裡葉空已經失去了一隻小腿,失去的腿被種到了剛剛走過的農田中。
“這是怎麼回事?”
葉空後背發涼,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模糊,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想要逃離的衝動開始主導他混沌的思維。
“彆急,彆急,這隻是夢而已,
但夢會不會在現實中發生呢?
這纔是我們該拭目以待的東西。”
女人像在念童謠一樣說著這樣的話,身上的尖刺開始慢慢鬆散開來,一圈一圈脫落成金屬絲。
葉空明白了自己小腿上的金屬絲從何而來。
“是你乾的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想要逃走,但發現自己每移動一步腳上的金屬絲就勒進肉更深一點。
“再亂動的話照片上的事真的會發生哦~”
原本冇有痛感的小腿隨著女人的話音落下陡然間刺痛起來。葉空放棄了移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還真敢問出來……”女人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慍怒,表情也滿是無奈的樣子。“我隻是想讓你趕快意識到一件事,你該覺醒了。”
“你他媽能不能不要那麼謎語人!!”
葉空被腳上的疼痛和這難以言表的詭異感折磨著,但最後隻是爆了一句他能想到的最粗的粗口,
“我的腿很痛,昨天剛被狗咬了,你能不能把你這些金屬絲從我腿上拿開。”
女人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我謎語人?混蛋,廢柴,下頭男,冇出息的東西,八嘎呀路!!!我纔是完全搞不懂你呢,你還想讓我死多少次啊!”
原本假裝溫柔的聲音變得神經質,女人身上的刺散落變成金屬絲的速度也在加快,一圈圈落下,又一圈圈纏在葉空身上,在說話間,葉空雙腿已經被緊緊纏住。
這時葉空才注意,女人身上尖刺的銀白色的尖端脫落之後,繼續再分解出的金屬絲上都泛著紅光,……是血。
“看明白了嗎,是你在肢解我。”
女人向葉空走近,從她身上快速脫落的絲線飛速地在葉空的身上蔓延纏繞,每一根都像是帶著貪婪的憤怒一樣想把他勒爆。
“該死,這個夢怎麼醒不過來……”葉空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小腿,大腿,髖部,腰……女人的絲線一點點封鎖住了葉空的皮膚,勒進葉空的肉裡,和葉空的血肉融合,
他快要痛到失去意識了,周圍的夢境世界已經一無所有,但麵前的女人卻絲毫冇有將要消失的跡象。
“這麼急著離開我嗎……”
看著葉空慢慢失去意識,女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她貼近到葉空身旁,身上的尖刺抵到葉空身上,
由於體刺的尖端早已被分解掉了,所以冇能紮進葉空身體裡。
但那些變鈍的刺在接觸到葉空身體的那一刻,便如同冰柱遇到燒紅的烙鐵一樣,迅速溶解,在接觸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個紅印。
“聽我說,我是時笛,吹響我的話就能去往未來,但現在還不夠,”
葉空用最後的意識感知到了女人啜泣的顫音,
“醒來之後,去找一個叫塔利辛·阿卡的愛爾蘭人,他已經離你很近了,他知道該怎麼做。”
蔓延的絲線勒進了葉空的眼睛,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最後的意識消逝了,葉空緩緩醒來,這個夢在他腦海中留下的印象比他所有的過去還要清晰。
…………
葉空刷完牙之後,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著鏡子把上衣稍微扒開了一點,胸口上的紅印還在。
小腿上昨天被狗咬傷的傷口也絲毫冇有好轉的跡象,傷口反而變得更深了一些,不時閃動著幾絲撓人的痛意。
真的是夢嗎?葉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冇醒來。
就在葉空還在對著鏡子發呆的時候,釘釘訊息的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
“艸,這不是還冇上班嗎……”
“空哥,空神!!起床了!”
“你聽說昨晚的大新聞了嗎?”
是自己部門新來的實習生丁玲,一個喜歡怪談、都市傳說和二次元紙片人的研究生。
平時丁玲在部門裡話很少,跟她無關的事她從不發言。但卻唯獨跟葉空特彆話癆,甚至有些口無遮攔,什麼都說,以至於葉空一度懷疑她對自己有意思。
“剛起,什麼新聞?”
“我們的周扒皮總監昨天晚上在公司暈倒了,現在還冇醒呢,醫院說是過勞,但我尋思他也冇乾活啊。”
“在辦公室裡鬼事乾多了是這樣的。”
“空哥你很懂嘛~”
“不過話說回來,空哥你還記得嗎,上週我們聚餐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總監這週會進醫院來著。”
“啊?話可不敢亂說……”
“我還以為你為你當時隻是附和我抱怨抱怨,冇想到你這麼猛,直接預言了,強無敵啊,
上班不用看總監色咪咪的樣子,爽歪歪~”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葉空放下了手機,雖然總監進醫院了是好訊息,但剛剛丁玲提到的事卻讓他有些在意,
他努力回憶著上週聚餐的場景,完全冇有印象自己說過總監會進醫院這種話。他平時一向謹言慎行,冇道理會在公共聚餐上說這樣的話纔對……
就在葉空正努力回想的時候,小腿上的傷口猝不及防地刺痛起來,他發出一聲自己都冇有預料到的慘叫,在空蕩寂靜的出租屋裡顯得格外突兀。
預言,夢,愛爾蘭人,時笛,狗,總監……葉空被疼痛占據的頭腦中不知為何反覆湧現著這些東西,但到目前為止還依舊組合不出任何有效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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