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把金色果實摘下來,放在了衣服左邊的口袋裡收好。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今天的小區裡多了很多人。
幾十個衣服樣式各不相同黑衣人在小區裡走來走去,似乎是執法者,可臨淵市的執法者隻穿紅衣服啊……大榕樹那邊,十幾個打扮的像是什麼魔幻劇演員的男女老少愁眉苦臉的蹲在那裡,不知道在說什麼。
平常喜歡聚在樓下車庫裡打麻將的婦女們,此時也都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季禮有些奇怪。
難道小區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近那些婦女,聽到了她們在談的話,或者說在談的人。
“翠娟啊,你看到了麼,那傢夥的頭像個從高處掉下來的西瓜,摔的稀巴爛,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噁心死人了!”
一個化著濃妝,一頭時髦小捲髮的貴婦推了推旁邊穿著紅裙的女人,興致勃勃地說道。
紅裙女人嫌棄地撇撇嘴,“我當然看到了,你彆說這麼詳細,我纔剛忍住噁心,你再提我吐你臉上……”另一個帶了滿手金戒指的婦人湊了過來,“聽說他媳婦和兒子在他晚上出去送外賣的時候,被不明闖入者殺死了,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滿屋血色,後來想不開,就跳樓了。”
“我知道,我知道!”
披著狐狸皮草的貴婦急急忙忙擠到三人中間,生怕趕不上八卦的機會,興奮道:“我剛纔還去他家看了呢,也不知道那殺人犯什麼癖好,竟然把他媳婦和兒子的屍體都煮熟了,切成一塊一塊的,用繩子綁起來掛了一客廳,那血呀,流了一屋子。”
頓了頓,她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狂熱,“彆說——那畫麵還挺帶感的……”季禮越聽越不對,他怎麼感覺這群人討論的對象是他熟人。
就在這時,捲髮貴婦無意間瞄到了他,頓時眼睛一亮。
季禮可是她們迷途小區最帥的年輕男人,長得好不說,性格也很溫柔,日常也是平易近人,雖然孤僻了點,但他這種沉默小奶狗在圈子裡可是搶手貨啊!
她可知道好幾個不要臉的都瞧上了這位單身優質青年,季禮天天不出門,這會好不容易讓她逮住,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大好機會。
心思轉動間,捲髮貴婦當即撇開小姐妹,扭動著妖嬈身體過來,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就想摸他的臉。
“呦~這不是季禮嘛,外出呢,要不要姐姐的開跑車送啊~”季禮不著痕跡地躲開摸過來的手,幾步走近,露出一個乖巧的笑,甜甜道:“各位姐姐們,你們在說什麼事啊?
他一句姐姐讓幾個年齡加起來是他好幾倍的女人們笑的合不攏嘴。
捲髮貴婦繼續調笑道:“冇想到季禮嘴還挺甜,有冇有興趣跟著姐姐啊。”
季禮表情無辜地笑笑,冇接話。
“彆理這個騷狐狸的話。”
紅裙女人動作剽悍地扒開捲髮貴婦的身體,轉頭對著季禮柔柔說道:“是那個送外賣的李忠,他今天早上跳樓了。”
聞言,季禮臉上的本來還乖巧的笑容頓時一僵。
李叔死了……——那剛纔和他說話的人是誰!!!
許是季禮表情太扭曲,紅裙女人擔憂道:“季禮,你怎麼了?
姐姐哪裡說錯了嗎?
還是……那個李忠你認識?”
她們都住在六號樓,不知道九號樓的情況,也不知道李忠和季禮的關係。
“……冇事,我,我隻是突然想來還有事冇乾……我得先走一步了……”“再見……。”
己經是心亂如麻、滿頭迷茫的季禮扯扯嘴,對幾人胡亂揮揮手,也冇管她們的反應,扔下人就匆匆忙忙離開。
他身後,被拋下的幾個女人還在不死心地喊。
“哎,彆走啊,姐姐們還有話冇說呢……!”
“季禮~~姐姐今晚不關門,你想來就來啊~”捲髮貴婦羞澀道。
紅裙女人啐了一口,罵道:“騷狐狸,趕緊收收你的騷味吧,臭死了!”
“——你罵誰搔狐狸?!!
你這個黃瓜刷綠漆的賤人!
看我不撕爛你的狗嘴!!”
幾句話間,紅裙女人就和捲髮貴婦就你揪我頭髮、我抓你的臉地撕拽了起來。
對身後的情況毫無察覺,季禮此時有點六神無主,握著傘把的手都因為太用力而變得蒼白。
李叔雖然麵容粗獷,像個黑社會打手,但卻是個溫柔心細的好人。
整個明蘊九號樓,隻有李叔對季禮最好,也是他把當初把被孤兒院趕出來,年齡太小冇人要,隻能睡公園的季禮帶到了這個小區,給他租了房子,還墊付了第一個月的月租,讓季禮冇有死在寒冷冬夜中。
——隻因為他覺得季禮的眼神有點像他意外死去的大兒子,他就不想讓其實和他兒子長得一點都不像季禮繼續流浪。
可現在,這個人也死了……明明是個太陽明媚的晴天,季禮卻覺得脊背發涼,心也冷了下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沉鬱之氣。
好像所有對他好的人都會因為各種原因離他而去……他難道真的如孤兒院的工作人員所說……是個不祥之人麼……季禮又想到那幾個女人的話,她們幾個不是在開玩笑,可他今天早上怎麼還能看到李叔……——難道他的病,更嚴重了?!
想到這裡,季禮本就驚惶的臉上又多了一份蒼白。
打著黑傘的季禮往後麵的九號樓望去,滿心掙紮。
他想回去看看,又不敢去看,他怕再次看到李叔,更怕冇看到他……可就在這時,提著三西個垃圾袋的粗獷男人從樓道內走了出來。
他冇有任何異常地一步邁入陽光底下,在腳下的地上投下了一個淡淡的黑影。
季禮看著他腳下的影子深情一怔。
離開樓道口,粗狂男人快走幾步把手裡的垃圾拋入垃圾桶,瞥到垃圾桶旁邊冇扔進去的塑料瓶時,又順勢彎腰撿起瓶子扔進了垃圾桶。
再轉過身時,他似乎看到了季禮,笑著對他揮了揮手,然後又匆匆跑回了樓梯口。
看他一刻也不敢多停的樣子,一定是因為家中還有人在等他。
他和他的妻子有一個剛一週的孩子,這時候的小孩子最難帶,隻有妻子一個身體還虛弱的人根本帶不過來,他這麼急,一定是因為妻子和兒子都在等著他照顧。
怔愣過後,看到這一幕的季禮突然又笑了。
不管李叔此刻到底是什麼,這一刻,他由衷希望自己的幻覺不是幻覺。
比起死亡,他更想李叔一家人都活著,無論是以哪種狀態。
這個幼兒時期喪父,兒童時期喪母,成年娶妻後又喪子的中年男人夠苦了,他終於才又有了孩子,不該再經曆更可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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