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問了小二一句那人是誰,但是小二三緘其口,隻道江清月見了便知道了。
醉仙樓一共三層,層數越高,房間越少,價格也便越貴。
尤其是那三樓,整整一層不過寥寥三個房間而已。
紅木樓梯踏過,踩上一塊兒大紅色的繡花地毯,小二一直引著江清月在一間叫做“岸芷”的房間外邊停下。
“縣主,請。”小二替江清月推開了門。
純白色的狐皮地毯流光可鑒,一直延伸到前方,被一襲粉色的輕紗帳幔格擋,隱約可見模糊的香姿麗影。撲鼻而來的是她不識得的清沉香氣,環佩叮噹合著珠釵寶飾的脆響,悅耳極了。
江清月踩在狐皮地毯上,大步邁過去,撩開紗帳。
隻見一男子斜靠在鋪著黑色貂裘的金質軟榻上,瑩白如玉的指尖捏著一個翠玉酒杯,青絲傾瀉而下,一邊明珠對映之光在上邊鍍了一層輝華,彷彿下一刻就會流動起來。
旁邊兩名美麗女子,錦衣華服,珠翠滿頭,一位正用小火爐煨著酒,一位正剝著葡萄,放在手邊的白瓷碗之中。
側邊還有一邊四個共八名女子,手邊都有絲竹管絃琴簫鼓箏等樂器,隻是並未彈奏。
這美人環繞的溫香軟玉之景,當真如瑤池仙台一般,讓人望之慾醉。
江清月那與這場景大相徑庭的清淩淩的聲音響起:“顧世子是要我一起來享受這溫柔鄉麼?”
顧辭放下手中的玉杯,那煨酒的女子立刻給他滿上。
“來嚐嚐,北戎進貢的千年雪,味道極好。”顧辭廣袖一甩,那酒杯便朝著江清月飛了過來,她揚手,酒杯穩穩噹噹落在她的手中,裡邊的酒不曾灑出一滴。
江清月置於鼻端一嗅,清冽的香氣漫入腦中,輕而易舉便讓人聯想起漫天飛雪。
倒是當真對得起這個名字。
江清月素來愛酒,直接一飲而儘。
“是好酒。”口腔喉間的冰寒,進了內裡,卻化為暖意傳遍四肢百骸。
房中傳來一陣到抽氣的聲音,幾位美人皆是麵麵相覷,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驚訝至極的神情。
世子不光對一個女子如此的和顏悅色,竟然……竟然會把自己的酒杯給她用!
接觸到唇的東西,那可是……
整個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煨酒的也不扇扇子了,剝葡萄的也不剝了,全像是雕塑一樣,僵住了。
“感謝世子美酒,不打擾顧世子雅興了。”江清月將酒杯扔了回去,轉身便走。
“慢。”顧辭叫住了江清月。
“縣主來這裡不就是聽棠梨閣的戲麼?在下這個視角,可是最好不過的了。”
顧辭從榻上坐直了身子,錦袍流瀉,宛如湖水瀲灩,微微勾唇:“縣主不妨過來一觀。”
聞言,江清月大步走了過去。
這房間一端是敞開的,清清楚楚可以看到外邊的情形。江清月走過去,才發現竟然掛著一層透明的紗帳。
戲曲唱腔從下邊傳來,冇有任何阻隔,清晰無比。而這個角度看向戲台,更是冇有任何障礙,就連戲台上花旦小生的姿容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顧辭走到江清月身邊,側目看她:“怎樣?”
江清月眉梢一動:“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看不到。”顧辭打開手中摺扇,“這紗帳,我們從這邊看出去宛如無物,但是從外邊看進來,隻有一片白色,什麼都擋得住。”
“這麼神奇?”江清月忍不住在那紗帳上輕輕一撫,“和透視玻璃差不多。”
“透視玻璃?”顧辭俊眉微蹙,“此為何物?”
江清月一怔,發現自己嘴太快了。
於是她不語,兀自走到榻邊,在那美女驚愕的眼神中端起爐上煨著的酒,直接用壺倒入口中,咕咚咕咚,飲水一般喝了個暢快。
“世……世子。”那美女愣了,顫抖著聲音看向顧辭,“這千年雪……”
“既然縣主愛喝,你就去把那十壇都搬上來。”顧辭不鹹不淡地開口。
美女大驚失色,這千年雪是北戎進貢的,數千金一罈,而且一共隻有十壇,都是要細細品來才知箇中美妙的。這女子像是喝水一般的喝,完全就是在暴殄天物啊!
而且世子竟然還這麼縱著她!
但是看著顧辭清冽涼薄的麵容,她又不敢拒絕,隻得應了。
江清月又從那盤子中捏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眯著眼點點頭:“甜而不膩,好吃。”
然後她端起盤子,將一整盤都倒進了嘴裡。
看她這豪放不羈的樣子,顧辭眸光帶笑,扇子指了指那剝葡萄的美女:“繼續,那一盆子的葡萄都給剝了。”
這位美女也是一愣,這不是要將她的手給剝爛麼?
麵前剛好擺著一張桌子,江清月一屁股坐下,一邊大口大口吃著上邊的瓜果糕點,一邊對著顧辭道:“不好意思啊,太餓了。”
“無妨。”顧辭的唇角隻有在麵對江清月的時候纔有一絲笑紋,轉身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眾女子,“去叫靜姨端一桌子菜上來。多肉少菜,不要蔥蒜。”
聽到眾女子傳來的話,那靜姨也是驚了:“世子不是從來不讓飯菜進岸芷的嗎?說是怕汙了岸芷的味道,怎的今日如此?”
“我們也不清楚啊,世子請了一名女子進去,可能是因為她。”
“女子?”靜姨更是大驚,思忖片刻隨後瞭然,“我知道了,你們且去吧。”
眾女子麵麵相覷,大家都知道靜姨是跟著世子從浮生山回來的,必然知道很多她們不知道的事情。她們很想問一句,但是又不敢。
樓上,江清月也是一臉驚訝。
“你怎麼連我的口味都知道?”
不是她,而是原本江清月,一吃蔥蒜就嗓子疼,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富貴病。
顧辭坐在江清月身邊,揚眉一笑:“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
江清月睨他一眼:“你還知道什麼?”
“比如……”顧辭刻意一頓,再開口時語氣愈發的散漫輕嬈,含著幾分挑逗幾分戲弄,“縣主的某個部位,有一塊小小的棕色胎記。”
江清月一驚,下一刻,直接從軟墊上蹦了起來。
她登時雙頰漲得通紅,指著顧辭,結結巴巴:“你……你怎麼……”
顧辭風流散漫的神態更是讓她幾乎炸裂。
她是有個胎記,而且那個胎記,是在……是在她屁股上的啊!
這男人是怎麼知道這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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