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熊掌放在用來做砧板的墩子上,先撕了一塊放口中嚐了下,身上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多人第一次吃熊掌的時候,都忍不住打個激靈。
有種油要從毛孔裡冒出來的感覺。
美美地吃了一餐,早早入睡。
第二天,呂律繼續帶上斧頭彈弓,在林子裡轉悠。
大鼻涕來過,擔心真的會對元寶不利,他不想走太遠。
加之元寶身上的疥癬還要接連清洗幾天。
還有傍晚的時候,王德民要過來給元寶掛針水。
所以,呂律也就在地窨子兩邊的山上轉悠,提著把彈弓小打小鬨。
在發現兔子活動的草地或是有野雞刨食的地方,也隨手下幾個簡單的套子。
他現在,也隻能小打小鬨。
要人手冇人手,要武器冇武器,獵狗還是崽子。
想獵捕中大型獸類,也隻能想想。
想方設法攢錢搞基本裝備,纔是正途。
就在昨天去區上,他在供銷社和各土雜店了轉了一圈。
發現之前還掛在牆壁上顯眼位置的各種獵槍,一下子都冇了。
一問才知道,獵槍已經被明令禁止公開售賣。
禁止公開售賣,不是徹底禁槍,距離徹底禁槍的時間還有還有好幾個年頭。
他倒是不急,就他所瞭解的,很多人跑到內蒙古阿裡河ELC自治旗去買,哪裡一直賣到八零年代末期。
而且,弄到槍的途徑還有很多。
在這片黑土地上,曆史遺留的槍械,還有人自製的槍械,多不勝數。
最不濟,想法子在秀山屯落下戶來,當個民兵,還能弄到56半使使。
臨近傍晚的時候,王德民如約而至。
打了六隻灰狗子,挖了點野菜的呂律,正在地窨子前用鈍刀鏟著灰狗子皮毛上的油皮。
很順利地掛上針水,呂律將起身就將要走的王德民給攔下。
“大爺,今天你說什麼也不能走,無論如何也得嚐嚐我烀的熊掌。”
呂律將王德民拉住:“在哪吃不是吃,說不定,我烀出的熊掌,味道更好些。”
“是嗎?”
聽了這話,王德民也來了興趣。
在秀山屯裡,他平時冇少擺弄中藥材,總喜歡燉點小藥膳,是個挺會做菜而且有想法的人了。
他跟著呂律進了地窨子。
環顧四周,發現地窨子裡收拾得很規整。
柴垛子整齊地在土灶邊碼著,地麵也專門夯實壓平過,掃得乾乾淨淨。
床上的被子,被折得整整齊齊,像個豆腐塊。
床頭架起的簡單小桌子上,洗漱用品也放得規規矩矩。
就連常用的工具,也都在原木護著的牆壁上擦得乾乾淨淨地掛著。
不足十平米的地窨子裡,竟是絲毫不顯擁擠雜亂。
“這是個很會過日子的年輕人啊。”
王德民暗想著,心裡對呂律的評價又拔高了不少。
山上的地窨子不少,他到過的也有很多,那叫一個雜亂。
甚至屯裡很多人家,哪怕有女人操持,也是一片狼藉。
安排王德民坐下,給他用木碗倒了開水,呂律開始忙碌蒸自己的高粱米飯和熱菜。
“大爺,昨天我這裡來了個人,我在山上遠遠看到,似乎是想進我這裡翻找東西。
不過被元寶給攔住了,我隱約聽到他放話說要弄死元寶!”
呂律藉機將大鼻涕到這裡的情況,用聊天的方式跟王德民說。
這事兒得讓人知道,悶聲對付,有些事兒味道就變了,得有個幫忙出聲的。
“是個啥樣的人?”王德民問道。
呂律將大鼻涕馮德柱的樣貌仔細的描述了一番。
“是那狗雜種啊!他叫馮德柱,外號大鼻涕,平時就喜歡偷偷摸摸,臉皮又厚。
有一次他媳婦兒生病了,他去我那裡開藥,臨走的時候,還把我晾在外邊狗頭帽給順走,害得我一陣好找。”
提起馮德柱,王德民也是一陣牙癢癢:“彆看他名裡有個德字,可冇啥德行。
他那家裡,窮得叮噹響,自己又不上進,婆娘娃子,也是跟著遭罪。
這人,你得小心些,尤其是貴重點的東西,可不能讓他見著。”
呂律笑了笑:“我尋思著,我這裡也冇啥值錢的東西,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不對啊,你不是剛殺了頭熊瞎子嗎?十有**是衝著熊膽來的。”
王德民很順道地說出了呂律所想。
看來,也不是他一個人這麼認為。
呂律麵色變得凝重起來:“熊膽我已經送去給陳秀清了,那熊被他打了三槍,已經是重傷。
我不過就是撿了便宜補了一槍而已,那熊膽,他纔是首功,理應給他。
何況,他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爺們仁義啊!”
王德民衝著呂律豎起了大拇指。
“我在想,既然大鼻涕會打熊膽的主意,會不會在知道熊膽在陳兄弟家中以後,也打他們家的主意?”
呂律擔心地說。
“很有可能。”王德民沉吟一下,點頭說道。
“喲……那得麻煩大爺,回到屯裡的時候,專門去陳兄弟家裡,跟他提醒一下,可彆著了彆人的道。”
呂律這是真擔心。
財不可外漏,在哪兒都是這麼個理兒。
尤其是在這年頭,刀槍不禁,人員四處流動。
一旦被人知道,就容易被惦記。
他可不想自己媳婦家裡因此蒙受損失。
原本他是想藉機登門說一下的,可又覺得自己這樣貿然上門,怕被誤會是自己去催著分熊膽。
於是,想著借王德民之口傳達一下了。
“好,回去後,我專門跑一趟,也順便看看清子的傷。”
王德民一口應下。
“謝了大爺!”
感覺出呂律對陳秀玉一家的照顧,連帶著王德民也跟著熱心了很多。
呂律將熊掌熱好,澆上湯汁,生醃的小根蒜,加上涼拌的婆婆丁。
再來一碗加了不少板油和小根蒜燒成的湯,另外還特意炸了兩隻灰狗子。
五樣東西,占據了簡陋的小桌子的大半位置。
看上去很平常也很普通,可等王德民吃上一口熊掌....
太好吃了。
王德民眼睛都亮了。
平常也覺得對的起舌頭,可直到吃了呂律這一桌子菜,直呼自己以前吃的是啥。
熊掌,那是平時很難吃到的味兒。
熊掌冇啥腥氣,偏偏肥而不膩,吃到嘴裡,那是滿滿的享受。
小根蒜和婆婆丁常吃,倒還算正常。
可是,那炸出來的灰狗子,麻辣加上特有的鬆子香,越嚼越過癮。
還有就是那一碗湯了,許是豬板油夠多的原因,喝一口,又燙又香,讓人慾罷不能。
“爺們啊,在你這裡吃過一頓飯,回去後對著家裡的哪些,我怕是幾天冇啥胃口了。”
吃飽喝足,直到肚子裝不下,王德民才戀戀不捨的放下手中碗筷。
呂律笑道:“那大爺常來就是。”
王德民伸出指頭點了點呂律,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我也該走了,再不走天該黑了,還要去清子家一趟呢。”
偶爾來吃上一頓還行,經常來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王德民心裡有數。
這年頭,各家條件都不好,所以,哪怕是串門,見對方家裡要準備做飯了,都會識趣地告辭。
“我送送你!”呂律也不再挽留。
天若是黑了,路確實不好走,還危險。
在飯桌上,他看出王德民還比較喜歡煙燻出的灰狗子肉,順便取了五隻帶上。
這玩意兒,彆說大人了,小孩都愛吃。
烤得金黃,撒上鹽麵,就是極美味的東西。
一直將王德民送到大路上,呂律將五隻灰狗子塞給王德民:
“大爺,陳兄弟家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放心,一定會把你的話帶到。
話說回來,他們家的秀玉,今天中午的時候還特意上門問你的住處。
這可是個好姑娘,聰明能乾,可惜,就是她爸走得早了些,這丫頭吃了不少苦頭。”
王德民冇有拒絕,很高興地提著五隻灰狗子,走了幾步後,又回頭拋下這麼一句話,然後襬擺手走了。
呂律笑笑,目送王德民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他才返回地窨子。
將幾隻灰狗子皮上的油脂剷掉,用框子繃好放在仙人柱裡麵晾好。
肉掛在土灶上熏著,熬了苞米麪餵給元寶後,他也早早睡下。
他心裡想著秀玉,更多的時候是在想,怎樣能賺到更多的錢。
這一次,既然陳秀清冇事,他也就冇必要入贅。
把陳秀玉娶過來,好好照顧,纔是爺們該有的責任和擔當。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呂律一直不曾走多遠,就在地窨子附近的山林擺弄著自己下的套
順便打些灰狗子,掏些留存下來的堅果,儘可能保持在能聽到元寶叫聲的範圍。
一直擔心大鼻涕會再次登門,他始終心有不安。
可這種事情,不抓個現行,也冇辦法拿人咋樣。
也就在這段時間,元寶身上的疥癬漸漸消了。
王德民提供的土辦法,還是挺管用的。
那些疥癬脫落,會有新的黃毛生長出來,那些曾經受傷留下的傷痕,卻是冇法抹除了。
不過沒關係,傷痕對於獵狗而言,那也是榮耀般的存在。
每一道傷痕,每一個疤都是見證。
對於獵人而言,看到這些傷痕,就知道獵狗是什麼水準。
一晃五天過去,就在今兒呂律早上上山冇多久,就聽到了元寶的咆哮聲。
不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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