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緩過神來,發現兩人已經來到近前,似乎是想要進入閣樓。
之前和老者搭話的那位相貌俊朗的青年當即迎了上去,臉上帶著友善的笑意。
“這位仙子,此樓內有兩位前輩正在商談要事,不宜打擾,我等正欲前往另一處茶樓,若是不嫌棄,仙子可與我等一同前往。”
他下意識忽視了那個麵容平凡的男子,目光一直盯著少女美得不似人間之物的嬌俏容顏,癡迷之色難以掩飾。
怪不得他,實在是眼前的少女容貌氣質都過於絕世,情難自禁。
他的話讓兩人腳步頓住,少女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將臻首貼至身旁男子的耳邊,語氣輕柔,略帶好奇道:“師父,仙子是什麼意思啊?”
少女的聲音很小,像是為了避開眾人隻講給身旁的男子聽,可在場的人都有修為傍身,如何能聽不清?
前來搭話的青年聞言頓時麵色凝滯。
不僅是因為對方不諳世事的單純,更是因為那一聲‘師父’。
他再次看向少女身旁的男子,卻並未察覺任何修為,如同一個真正的凡人,可少女的修為他隱約能窺探一二,氣息磅礴,絕不是修為低微之人。
‘又遇到高人了?’
他心中一顫,臉上的癡迷消失得無影無蹤,被惶恐之色所替代。
陸淵將他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卻冇有理會,隻是微微側過頭,避開了少女唇間溫潤的如蘭香氣,淡淡道:“一般稱容貌美麗、氣質絕佳的女子為仙子。”
少女聞言美眸一亮。
“他是在說我漂亮?”
“冇錯。”
“師父你也這麼覺得嗎?”
“世間少有容貌能與你比肩的女子。”
“那師父你喜歡我的容貌嗎?”
“世人都會喜歡。”
陸淵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如他所言,美麗的容貌冇人會嫌棄,但那是對世人而言。
於他而言,早已經無所謂喜歡還是不喜歡,任何情緒在時光長河永無止境的沖刷下都會歸於寂無,無論是喜歡還是仇恨,所有情感早早便離他而去,被時間磨滅得支離破碎,散落在曆史的角落。
如果他還有情感,也會如世人一般喜歡。
可他身旁的少女卻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隻覺得心中彷彿吃了蜜一般的甜,笑靨如花,嬌軀又向他身旁靠了靠。
陸淵微微後退半步,與她拉開一小段距離,又道:“旁人與你說話,不應棄之不顧,理當迴應。”
少女不依不饒又擠了過來,卻也將師父的教導聽進去了,她回想了一下那位青年所說的話,又將臻首湊到了陸淵耳邊,小聲道:“可是他說的嫌棄是什麼意思啊?”
“與喜歡之意相反。”
與喜歡之意相反?那就是不喜歡?
少女美眸中閃過一絲明悟,於是望向前來搭話的青年,滿臉認真之色說道:“嫌棄!一點兒都嫌棄!”
“……”
那名青年額前已經滲出了細汗,內心早已經被惶恐充斥。
少女是如何回答的已經不重要了。
在修仙界遇到修為比自己高的前輩是非常危險的,這一點他們這些小宗門的弟子感觸頗深。
但凡有一言一行不合前輩心意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而他似乎已經觸犯了禁忌。
他方纔看向少女的眼神……太臟了。
於是他趕緊向陸淵俯首作輯,聲線不受控製地顫抖道:“晚輩有眼無珠,未能識得前輩真身,還望前輩恕罪!”
陸淵確是毫不在意道:“我並非前輩,你也未曾得罪於我,不必如此。”
青年聞言鬆了口氣,這次運氣不錯,連遇兩個前輩脾氣都不錯,他當即再次行禮道:“多謝前輩寬宏,我等便不打擾前輩了,先行告辭!”
言罷,他回首對身後同樣陷入惶恐之中的眾人使了個眼色便準備離開。
卻不料被陸淵叫住了。
“等等。”
聲音不大,帶著波瀾不驚的平靜,可一行人聽到這兩個字後皆是身體一震,有些僵硬地回過身來。
“不知晚輩還有什麼可以幫到前輩?”
說話的還是那個青年。
他現在很慌,很多強者都有喜怒無常的怪毛病,上一息笑嘻嘻,下一息便長劍染血。
他怕眼前這位年輕男子也是這個習性,反手便將自己等人斬殺。
陸淵從他們略顯顫抖的身子看出了眾人的想法,卻冇有在意,依舊淡淡道:“你方纔說這茶樓內有兩位前輩議事,不能進?”
這句話讓眾人心裡冇底,猜不透前輩到底是什麼想法。
幾人對視一眼後,還是那名青年小心翼翼開口道:“稟告前輩,樓內兩位前輩乃東洲新舊巡天使,在談論交接事宜,屏退了我等,應當是不想外人打擾。”
巡天使這三個字於陸淵而言非常陌生,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未曾下山了,並不知曉這三個字的含義。
但他也冇有去詢問,巡天使究竟是什麼身份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既是如此,這茶便不喝了。”
陸淵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
他的回答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畢竟巡天使淩駕於世間所有宗門之上,地位尊崇,恐怕冇人能得罪的起,這位前輩想來也是如此。
不過他們並未因此而對陸淵有所看輕,得罪不起巡天使不代表得罪不起他們,出身小宗門的他們修為雖然不高,但最是瞭解處世之道,若非如此,修為低微的他們在這修仙界活不久。
於是眾人再次恭敬道彆,想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料陸淵再次將幾人叫住。
不待眾人生出驚恐的情緒他便詢問道:“你們可知距傳道山最近的凡人村落在何方?”
眾人不知道陸淵為什麼要問凡人村落,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不自己用神念探查一番,但還是老老實實道:“此處向東三十裡便有凡人村落,至於是不是最近的我等也不知曉。”
“嗯。”陸淵微微頷首以示知曉。
眾人又一次作輯告辭,好在這次並未再被叫下。
直至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少女纔有些奇怪地問道:“師父,他們好像很怕你?”
陸淵搖了搖頭。
“他們怕的並非是我,而是這世道。”
“世道?是什麼?”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我不太懂。”
“你可以懂,也可以不懂。”
“哦。”
“你想懂嗎?”
“想!”
言語間,兩人再次踏上行程。
不再有縮地成寸,就連少女也不知不覺間完全斂去了自身仙意,兩人此刻與凡人再無差彆,一步一個腳印,漸行漸遠。
隻依稀有對話聲散落在山間。
“你我今後在世人麵前便以兄妹相稱。”
“可你是我師父。”
“你不是想懂這世道嗎?”
“你是我師父,跟世道有什麼關係?”
“讓你叫便叫。”
“哦……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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