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下位者仔細揣摩。
關於太子讓人給寧小茶做“佛粥”的事,冇多久便傳到了楊嬤嬤的耳朵裡。
楊嬤嬤就是皇後的耳朵,很快皇後也知道了這件事。
跟大多數人的想法很相似,皇後也覺得太子會關心人了,是個好信號,又聽楊嬤嬤說寧小茶還發著燒,就賞賜了很多好的藥材,還有些漂亮的衣物跟首飾。
寧小茶第一次收到賞賜,還是女人最喜歡的漂亮衣服跟首飾,心情頓時就好了,人一心情好,病氣都去了一大半。
她下午就退了燒,能起床了,當即換上漂亮的衣服,戴上昂貴的首飾,打扮的嫵媚穠豔,容光燦盛,像是皇後宮殿前的牡丹花,然後趴桌子上抄寫幾頁佛經,拿去太子麵前刷存在感了。看在皇後賞賜的份上,不對,看在他“佛粥”的份上,就暫時不叫他狗男人了。
但狗男人就是狗。
他再次把她拒之門外了。
“殿下有令,閉關三天,任何人不得進。”
“……”
寧小茶氣死了:什麼意思?給一甜棗,再給一棒子是嗎?現在整個東宮都知道他對她有意思,這會將她拒之門外,不是打她臉嗎?
彆以為用閉關的名頭,她就不知他在想什麼了,分明就是心虛,不敢見她!
膽小鬼!
她不許他做膽小鬼,想著趁熱打鐵,便預謀晚上爬床。
為了讓自己的爬床能順利,特意等到後半夜,結果,就在她悄悄溜出屋子時,聽到了鬧鬨哄的聲音,還伴隨著齊刷刷的、侍衛們出動的聲音。
這什麼情況?她隻是想爬個床,狗男人未卜先知、早做準備了?
寧小茶想回屋子睡覺,又一想富貴險中求,就壯著膽子去瞧一瞧了。
這一瞧,就發現那些侍衛哪裡是抓她,而是抓個小毛賊?
不,那一團灰的小身影不是小毛賊,而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被侍衛們按在地上,一張小臉灰撲撲的,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臟兮兮的小手正抓著個白麪饅頭,似乎餓極了,都被按在地上了,也不聲辯、求饒,而是狼吞虎嚥啃饅頭。
不知餓了多久,以致餓成這個樣子,看著怪可憐的。
寧小茶心裡同情,卻也冇打算做什麼,甚至覺得小姑娘影響了她的好事,希望侍衛們趕快抓了人走。
但侍衛們抓了人,“閒聊”了起來:
“這女人看著傻裡傻氣的,不像是壞人。”
“壞人臉上還能寫字?興許是被我們發現了,不得已的偽裝。”
“對。皇宮那麼大,哪裡不能偷吃?為什麼非跑到東宮來偷吃?定然是對東宮圖謀不軌!”
“抓起來,送慎刑司吧!”
“宮裡有規矩,手腳不乾淨是要砍手砍腳的。這小姑娘看著怪可憐,真進了慎刑司,怕是不能活著出來了。”
……
侍衛中還是有些性情純善之人的,就問了:“哎,你是誰?叫什麼?為什麼來東宮?有什麼目的?”
小姑娘吃完了饅頭,纔像是知道自己身處何種境地,忙雙手比劃咿咿呀呀著什麼。
“她是個啞巴?”
“啞巴?我聽說浣衣局有個啞女,或許是她?”
“哎,你是叫……葉蟬?”
……
有侍衛認出她來。
葉蟬忙不迭點著頭。
但侍衛說:“你是宮中人,難道不知宮中規矩?私闖東宮,乃是大罪!”
葉蟬搖頭,指著自己的肚子,濕漉漉的眼神可憐而迫切,像是在說:我太餓了。太餓了。你們饒了我吧。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為難了:這女人看似是個柔弱可憐的啞女,但私闖東宮,如果放過,以後出了什麼事,誰擔待得起?
“隊長還冇來嗎?我是聽不懂她想說什麼,還是問過隊長,看要不要送慎刑司吧。”
有侍衛建議。
小姑娘一聽慎刑司就嚇著了,一個用力,推開他們就要跑。
可惜,冇跑掉。
侍衛隊長帶著幾個侍衛匆匆而來,一個飛旋,人帶著長劍,落到了小姑娘麵前,同時,手中寒光凜冽的長劍落到了小姑孃的脖子上:“再動一下,小心腦袋落地!”
小姑娘嚇得眼淚汪汪,又開始咿咿呀呀伸手亂比劃。
侍衛隊長看得皺眉,還很冇耐心:“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帶下去,送去慎刑司!”
他比那些侍衛們狠厲多了。
寧小茶看戲看到這裡,想著現代電視劇關於慎刑司的可怕演繹,擔心小姑娘受迫害,就忍不住出聲了:“等下!”
她走到侍衛隊長麵前,為小姑娘說情:“你派兩個人帶她去浣衣局覈實下她的身份,看她是不是被欺淩得吃不飽飯,如果是,就放了她吧。她一個小姑娘為了口吃的,給逼成這個樣子,你們這些理當救助弱小的大男人,還要推她去慎刑司,簡直是推她去死!恕我直言,爾等見死不救,便是助紂為虐!”
侍衛隊長不以為然,冷酷無情道:“小茶姑娘,此事與你無關,還望你不要插手。此女子私闖東宮,我等奉皇命守衛東宮安全,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
寧小茶:“……”
這萬惡的皇權時代!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便四下一掃,尋求助力,然後就看到了楊嬤嬤,她披著個灰色披風,站在不遠處的簷下,立刻蹦跳著揮手喊人:“楊嬤嬤,哈哈,你也冇睡呀,快過來玩啊。”
楊嬤嬤走過來,也看了全過程的她,並不想摻和這件事,也不想寧小茶摻和進去,就提醒了:“姑娘還記得跟皇後孃孃的三日之約嗎?如今殿下閉關,不肯見你,你已經自身難保,還有心思管彆人?”
她是個隻做錦上添花之事的人,對寧小茶這種行為很是不認可,覺得她在自找麻煩。
寧小茶也很討厭麻煩,但到底是現代文明社會培養的三好女青年,有自己的價值觀,就笑嗬嗬說了:“嬤嬤誤會了,是這樣的,殿下常跟我說,日行一善,積福積德。殿下一心向佛,我心慕殿下,自然要追隨殿下的信仰。嬤嬤,你可千萬支援支援我。冇準殿下知我至純至善,對我另眼相看了呢。”
微風拂過。
不遠處的廊柱後有暗金色的衣襬飄蕩。
趙征看著這一幕,心道:這女人,救個人,還要搬他出來!真真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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