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話語聲,小釵子又一次壓下。
溫酒咬著唇,把悶哼聲壓回舌底。
第一次取血,蕭長策紮的是她食指。
第二次換了一根手指頭紮,紮的是她中指,同樣吮吸走了她指尖血。
第三針又落下,這次目標是溫酒的無名指。
取完三滴血,蕭長策便毫不留情的扔了那支釵,鬆開了手,任憑溫酒如同枯萎的蝶,無力的墜落於地麵。
他站直身子,仔仔細細擦拭了自己的手,將帕子扔到葛鴻身上。
接過葛鴻呈上來的一杯酒,仰頭一口喝了。
微微閉起眼睛,似乎在品味著血與酒在口腔中碰撞出什麼樣的滋味。
再睜開眼時,眼中多了好些玩味之意。
側頭示意葛鴻:“給她解藥。”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帶走!”
溫酒眼睛一亮。
他……要帶自己走?
剛剛蕭長策丟開她,她還以為他厭棄自己,她勾引不成呢。
冇想到,他還要帶她走。
心神放鬆,又想哭又想笑。
葛鴻奉命給溫酒拿解藥,隻恨不得離她十萬八千裡,夠著手將藥遞給了她。
溫酒顫著手接過,趕緊送進嘴裡。
渾身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難受勁才稍稍緩解。
溫酒猶如打了一場大仗,疲憊得不行。
身子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冇有,全身被汗水濡濕,衣料貼著肌膚悶得難受。
蕭長策在她麵前蹲下來,看溫酒一頭一身的汗,看她渾身的狼狽,嗤笑一聲,湊近她。
清冽的鬆柏香氣又纏繞過來:“溫大小姐其實不必做此情態,孤……本身就是衝你來的。”
他要她……
的血……
“溫家長女,殊色絕麗,情動之際幽香滿室,彼時可取其指尖血,和酒吞服,十日一服可解百毒。
就算天下至毒,也不過一月之期,亦可清除。”
這是蕭長策在那個古怪的夢裡得知的訊息。
蕭長策曲膝蹲著,手肘壓在腿上,姿態散漫,看著眼前少女迷茫的眼神,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太好了,解藥找到了,困擾了他多年的毒能解了!
那個夢裡的事,自己絕對不會讓它發生。
蕭長策看著溫酒的眼睛,慢悠悠說道:“孤需要取你的血做藥引,你願不願意跟孤走?”
溫酒這才恍然明白,心裡的疑問也得到瞭解答。
答案竟是如此簡單,他找她,不過是為了她的血。
自己果然想多了!
“放心,不會要你的命,每隔十日取一次你的指尖血,隻要你願意,孤即刻便能帶你離開這裡。溫大小姐可願意?”
溫酒根本冇得選。
她和蕭長策彼此心裡都明白。
老鴇子跟在蕭長策身後,跺著腳滿臉的懊惱。
全京城都盯著這朵絕世之花,她好不容易纔把人調教得差不多,還答應了好多人的。
皇城兵馬司的胡都督、鎮國公府的李二公子、永定侯府的世子……
這些人都虎視眈眈的等著給溫酒開苞呢!
誰知道會半路殺出來這麼一位爺呀?
不是都說太子殿下不好美色的嗎?怎麼會來搶美人兒?
自己要跟胡都督幾位說人是被太子帶走的,那幾位會相信嗎?
恐怕都會罵她胡說,搞不好還會砸了她的場子呢!
哎呀天呐,她可怎麼辦啊?!
老鴇子舔著臉,亦步亦趨跟在蕭長策身後。
不敢問蕭長策,隻好打葛鴻的主意。
低聲問:“葛統領您看這……姑娘能服侍殿下是老奴還有姑孃的榮幸,就是吧……姑娘不可能一直在殿下那裡對吧?總要回來的不是嗎?那統領您說說,奴才什麼時候去接姑娘比較好啊?”
溫酒一聽這話,原本還殘留著些許紅暈的臉龐,刹那間變得比雪還白,驚惶不安的去看蕭長策。
是啊,蕭長策冇開口,她就永遠是教坊司的姑娘,隨時都有可能被攆回來!
她的前途命運隻在蕭長策一念之間!
蕭長策側身挑眉,淡淡道:“一個月吧。”
他思忖著:一個月時間,自己身上的毒再怎麼也解了,到時候留這姑娘也冇什麼用了,就送回來隨教坊司處置好了。
他堂堂一個太子,也不可能長期留著個罪臣之女在身邊。
這麼想著,便轉頭看向了溫酒。
溫酒臉色雪一般白,眼中星芒一點點暗淡,盈盈水氣沾濕了她濃密長睫,整個人脆弱得似乎一碰即碎。
蕭長策也不知道為何,篤定的話語到了嘴邊居然鬼使神差的加上了三字:“一個月……再說吧。”
他對溫酒道:“這一個月,看你把孤伺候的怎麼樣?若是伺候得好,把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溫酒點了點頭,雙手緊緊握住身側的長裙,被釵尖紮過的指頭傳來微微刺痛。
“是,奴婢多謝殿下恩典。”
她全身其實痠軟得厲害,使不出一絲力氣,拚儘全力纔跟上蕭長策的步伐。
出了教坊司大門,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還有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在徘徊。
——溫令還在附近!
溫令還冇死心,還想要抓自己回去。
溫酒撥出一口氣,幸好,蕭長策來了。
托他的福,自己總算是冇有陷入上一世的噩夢中。
溫酒隻往溫令那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從今以後,她冇有叫溫令的妹妹,她隻有一個叫簡令的仇人!
前路茫茫強敵環伺,自己尚且還危在旦夕,就更彆提替父兄申冤昭雪。
她該怎麼辦纔好?
難道上天讓她重活一世,就是讓她再重複一次屈辱而死的命運嗎?
想到慘烈悲憤處,溫酒不覺紅了眼眶。
蕭長策已經由下人伺候著坐上了馬車,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無意中抬頭,看到了溫酒憋紅的雙眼,看到她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掉落的模樣。
咦?哭了?為什麼?
再一想,他大概明白了。
他冇有給這姑娘準備代步的工具!
冇有他的吩咐,底下的人也不敢把溫酒往自己的馬車裡塞。
這姑娘恐怕要用自己的雙腿跟著他走回去了。
想想她好歹是自己的藥引子,哪有讓藥引子自己走回去的道理?
說出去他這個太子也冇有麵子。
便曲指敲了敲馬車板壁:“讓她上來吧。”
葛鴻正為了這個事兒為難。
看溫姑孃的模樣,走一步晃三下,他真怕風稍微大一點就把她吹跑了。
但主子又冇有吩咐,他又不敢妄自做主。
現在聽到蕭長策叫溫酒上車,才覺得解決了一件天大的難題。
趕緊把溫酒往馬車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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