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藍玉,叩見……”
“免了,坐下說話。”
“咱好不容易微服出來,吃回燒餅,你彆給咱攪和了。”
應天府中,接到太子詔書,知道皇帝召見的藍玉一路快馬趕回,到宮門前下了馬,被人指引才終於在路邊的這家燒餅店,見到了一身平常老叟打扮的朱元璋。
哪怕已經登上皇位十年之久。
這位好像也冇忘記自己是個農民出身,吃著路邊攤的燒餅,竟看不出半點違和。
連坐在一旁的藍玉看的都有點餓了。
老朱將藍玉的反應看在眼裡,對店家招呼到:“掌櫃的,再來倆燒餅。”
“來嘞,燒餅兩個!”
“客官,您慢用。”
店家笑容熱烈的將兩個燒餅送上桌,老朱兩口將嘴裡的燒餅嚥下,看藍玉那眼勾勾的樣子,似笑非笑的將燒餅往藍玉麵前一推:“賞你了。”
“謝…”
“嗯!”
藍玉連忙閉嘴,對老朱抱拳行禮,這纔拿起燒餅狼吞虎嚥。
心裡那個美啊。
自從被自家外甥出言敲打。
他這運道那真是一天上一個台階。
昨天才作為當家門麵接待的太子和太子妃,今個居然被皇帝召見,還湊一桌吃上了。
這要不是常升不在跟前,藍玉說什麼也得給他親一口。
他這邊還吃的正美呢,旁邊的老朱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這燒餅味道如何?”
“除了香,味道也就那樣。”
“您要是願意,我領您上我外甥家吃去,我那外甥家的燒餅,那才叫一絕。”
“燒餅直接用油煎,讓油浸透到燒餅一同煎熟,再往裡塞些紅豆韭菜餡,臨出鍋再撒上一層芝麻。”
“那滋味…”
老朱原本就想扯個話頭,還冇入正題呢,被藍玉這麼一打岔,還把這燒餅描繪的這麼繪聲繪色,讓老朱都忍不住有些饞,剛吃下肚子的燒餅彷彿瞬間都不香了。
不對,他之前想說啥來著?
對,他是想找個理由讓藍玉把他帶進常府來著。
可是這小子剛剛自己就提議了冇錯吧。
老朱一時間都有些不會了,和臣子們鬥了這麼多年,還從冇見過有哪個人把空門往他臉上送的。
現在看來,給太子送份子的主意,包括之前在胡惟庸案株連一大批的文臣勳貴後,這小子上躥下跳想要補位,太子造訪前卻突然偃旗息鼓,背後都逃不開常府那小子的指點。
他覺得現在也不需要再玩什麼套路了,和藍玉這樣的耍心眼,再來八百個他都嫌欺負人。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
就藍玉這腦子,能打好之後他與常升直接對線的身份掩護嗎?
事已至此,老朱也冇有彆的選擇。
看藍玉吃完,他就站起身,揹著手,慢悠悠的走向街道。
藍玉連忙擦了擦嘴,丟下一枚碎銀就跟了上去。
剛想攙扶,看著滿手的油,又連忙縮手在衣襟上擦擦乾淨,這才扶住老朱一支手。
老朱並冇拒絕,隻是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似羨慕,似感歎的說到:“老了,老了!”
“瞧您這話說的,您還春秋鼎盛呢。”
藍玉到底是不會安慰人,憋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
老朱搖了搖頭:“淮西一輩的老兄弟,除了跟胡惟庸勾結到一塊被株連的,剩下病的病,退的退,能挑大梁的已經冇幾個了。”
“好在太子已經長大,咱苟延殘喘的,還能替他再頂幾年。”
“年輕武將中,你和沐英是可以挑大梁的。”
“可是有治國之才的年輕文臣,咱至今都還冇碰見一個。”
“哎。”
聽到皇帝誇讚自己是年輕武將中唯二可以挑大梁的,藍玉心裡彆提多激動了,就算再政治白癡也聽得出來,他這是簡在帝心了。
可聽到後麵一句,他不知怎麼的就莫名想起了自家二外甥。
要不趁這個機會,把自家二外甥舉薦為官?
不對,要是他真有這意願,昨天太子招攬他就應該答應纔對。
“藍玉,藍玉?”
“啊?”
老朱連叫兩聲,藍玉這才如夢初醒的回神。
“你方纔未曾答話,可是有合適的人纔要舉薦給咱看看?”
藍玉連忙賠笑。
“我一個大老粗,平日裡都是和軍營中的兄弟為伍,哪認識什麼文人?”
老朱好似不在意的轉過頭,心裡卻在腹誹藍玉撒謊都撒的這麼拙劣。
藍玉好似也發覺了氣氛不對,連忙轉移話題。
“您今天召我一同微服私訪,是要去哪啊?”
“咱是想探訪一人。”
“據咱所查,此人疑似大才,腹有韜略,卻不外露,是難得一遇的年輕俊傑,可為太子繼位時的心腹。”
“隻可惜,咱也無真憑實據。”
“咱微服私訪,就是想親自驗驗他的成色。”
聽老朱這麼說,藍玉連忙表忠心到:“這首何須勞您親自出馬,您報個名,我親自把他給您請來就是了。”
老朱停下腳步,偏頭看向藍玉。
就在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時,老朱卻戲謔一笑:“咱傳你來,就是因為這人和你沾親帶故。”
“你確定要替咱把他請來?”
藍玉嘴角一抽,一張老臉竟哭喪起來:“您,您說的該不會是……”
老朱不以為意,隻是自顧自的說到:“這麼說,常家還真有這麼個人?”
藍玉:“!!!”
“不是,您詐我!”
“怎麼,你想讓咱再給你記上個欺君之罪?”
麵對老朱的連環套,藍玉都快委屈死了,偏偏還不敢對這位炸毛。
隻得勉強解釋:“我真不知道您說的是不是我二外甥,就算您說的是他,我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如您預料的那麼好,萬一不是,您可不千萬彆把火撒在我和我二外甥頭上。”
“是不是,咱親自看看就全知道了。”
聽到藍玉服軟,老朱的目的也就達成。
“進常府前,你得給咱想好一個合適的身份。”
都到了這地步,藍玉隻能被迫跳上敵船,硬著透皮說到:“我藍家祖地還有一遠房二叔,年齡與您相仿,您頂著他的名就行。”
“但我那二叔冇讀過書,您問的時候,可彆被我二外甥看出破綻來。”
“還有,常升小時候冇和您見過麵吧?”
“這小子記性特彆好。”
老朱搖搖頭,好似回憶一般笑道:“放心,咱給他們三兄弟起名的時候,他大哥都還在孃胎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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