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傾暖,晌午後無事,晴眉就帶著幾個小宮女,陪白稚兒在禦花園裡玩捉迷藏。
皇宮的禦花園占地極廣,有四個皇帝居住的乾元殿那麼大。
四處栽種著奇花異石,假山流水橫鋪其中,宮中寬闊的碧玉湖貫穿了整個花園。
輪到白稚兒蒙著眼睛當抓的人。
她踩著積雪,靴上的小鈴鐺一步一響。
小人兒露出來的白嫩臉蛋圓且粉俏,花蕊似的唇瓣抿出甜甜笑意。
“晴眉姐姐,你們可要躲好啦,稚兒來咯!”
白稚兒慢慢移動。
假山後的宮女們連忙將身子縮回去,紛紛屏息捂唇,免得被小公主抓住。
此時,跟禦花園隔著一座石林的地方,是連宮人都不敢踏足的人間煉獄之地——
修羅衛。
這裡的繡衣修羅使,聽從萬宗侯一人吩咐,專為皇上效勞,剷除異己。
皇帝白西烈是靠造反和武力征服的天下,前朝勢力遺留問題上,他的手段強硬且無情。
萬宗侯豐扶策,主要替他甄彆潛伏的前朝餘孽,宰殺之餘,清除那些有異心的臣子。
白西烈為了賦予豐扶策權利,讓他的威望在眾人眼中提高。
特地將修羅衛建造在了皇宮的外圍,以此震懾宮中內外。
所以,尋常人等,都會避開此地,絕不踏進。
此時此刻,修羅衛的前庭院子中。
廊下襬著一張太師椅,上鋪白虎皮,豐扶策端坐其上,姿態閒適自然。
他冷眉比風雪還要傲寒,噙著淡淡的漠然。
這會,正用指尖撐著眉骨,瞧著庭院裡,被修羅衛壓上來的宮女。
宮女剛被扔在地上,便頓時磕頭哭著求饒。
“侯爺,求求您放過奴婢,奴婢生病了,不敢在太醫院裡醫,若是被皇上知道,奴婢隻有死路一條!”
豐扶策身旁的壯漢虎目一瞪,颯颯威嚴:“所以,你就想偷跑出宮?宮女擅自出逃,是死罪。”
宮女嚇得麵色慘白,哭聲洶湧:“奴婢毫無辦法,這個病太奇怪了,奴婢害怕……”
說著,她拉起衣袖,隻見胳膊上,赫然醒目的皰疹。
饒是看慣了血腥場麵的修羅衛幾人,都不由自主地蹙眉。
宮女在雪地裡膝行,想要靠近豐扶策:“侯爺,求求您放過奴婢,等奴婢治好病,當牛做馬回報您!”
突然!
豐扶策身形一動,驟然拔出身旁修羅衛腰間的佩刀。
眾人隻見白刃之光閃過,便聽到一陣鮮血淋漓在雪地上的聲音。
咕嚕嚕的幾聲人頭滾地,宮女已身首分家。
然,那鮮紅的血,連豐扶策的黑靴都冇能染臟,隻燃化了一片白雪。
修羅衛等人沉息,不敢言語。
豐扶策站立的身形,十分挺拔。
他垂著眼眸,將刀往雪地裡一扔,冷聲吩咐:“將刀連人,一起燒了,記住,不能直接接觸。”
滿地鮮血狼藉,在白雪上尤為乍眼。
修羅衛不敢耽擱,紛紛點頭。
然而,他們正要行動的時候。
卻看見,院子的門口,有個晃悠悠的小身影,鈴音清脆。
白稚兒兩隻小手伸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她聲音軟糯地甜甜一笑:“晴眉姐姐,是不是你,窩剛剛聽到聲音了喔,馬上抓住你啦!”
這麼小的女娃,是哪裡來的?
幾個修羅衛頓時朝豐扶策看去,都等他拿主意。
豐扶策昂了昂下頜。
修羅衛這才靜步上前,打算將擋在白稚兒身前不遠處的頭顱先踢開。
然而這時,白稚兒小腳一個踉蹌。
“啪嘰”一下,摔倒在了雪地裡。
險些就觸碰到了那血糊糊的人首。
圓圓的小臉抬起來的時候,鼻尖和粉嫩的臉蛋上,都沾了雪塵。
修羅衛們都是一愣。
豐扶策微微挑眉,等著小奶娃嚎啕大哭。
然而白稚兒隻是坐在原地,像個無助的小奶包子。
“嘿咻……”
她發了一會呆,才用小手撐著地站起來。
白稚兒用肉乎乎的小手掌,輕輕拍了拍臉頰。
“不痛不痛,爹爹不在,哭了冇有人哄,先憋著叭!”
她這話,直接引得左邊一名修羅衛噗嗤笑了出來。
聲音雖低,也及時止住了,但白稚兒還是聽見了。
“唔?晴眉姐姐,窩聽到你的聲音啦!”
小傢夥很是興奮,邁著小腳,朝聲音的方向慢悠悠走去。
豐扶策眯了眯眼眸,計算著她的步子。
白稚兒再走七步,定會踩著那屍身。
而之前飛濺的鮮血,不用走七步,也會碰到。
白稚兒聞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腥氣。
她冇經曆過血腥之事,隻是覺得這個氣味,異常不好聞。
小傢夥細長的小眉毛皺了起來。
“晴眉姐姐?”
她的奶音帶著一絲困惑。
豐扶策冇有下令,修羅衛幾人也自然不會阻攔。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白稚兒,一步步靠近,馬上就要踩中死去的宮女屍身。
若是一不小心絆倒了,碰到那帶病的身體上,這個小奶娃就慘了。
白稚兒毫不知情。
滿庭的銀裝素裹中,血泊中人首分家的屍體,還有那蒙著眼,也能看出嬌俏玲瓏的誤入小人兒。
這樣的情景,落在豐扶策的眼中,有了一絲彆樣的趣味。
忽然,白稚兒好像踩中了什麼東西,硬邦邦的。
是那柄長刀的刀柄。
“咦?”
白稚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彎下腰,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到底是什麼。
還不等她觸碰,就被另外一隻冰冷的手掌,捏住了五根胖乎乎的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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